商云的指尖径直触上她的手腕,带来微凉之意。
随即眉头不由慢慢蹙了起来,他像是责怪埋怨一般,瞪了一眼林霜寒,瞪得林霜寒十分心虚,目光立即游远了。
就这样过了几息,商云终于开口了:“方才听圣女说到长白山,我便有了个想法。如今一经验证,确实感觉可以从此想法做突破。”
诸人以目光交流,俱好奇地看过来。
商云正欲继续说话,外头暮烟匆匆进来禀告,说是另有旁的江湖人也陆续到了千丝门了。
月长老便暂且按下此事:“此事不急于一时,容后慢议亦可。如今当务之急,是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之事。”
几大长老纷纷点头,陆续走出房间。元天珏落后一步正要跟着走出,月长老不由叫住了她:“江湖不比朝堂,陛下……你谨慎行事。”
元天珏回头看着他,半晌笑了一笑:“你的性子倒还是没变。”
很快千丝门待客的大堂、院子里便坐满了人。
四大长老各司其职,有负责整个千丝门上下弟子巡防的,有负责调度招呼客人的,有在各个桌子间乱窜,到处称兄道弟的,还有躲在暗处观察猫腻的。
主座之上,商云迟迟没有露面。
而元天珏压根没将月长老的嘱咐放在心上,大喇喇地坐在主座旁另外一张豪华的座椅之上。
其左边站了个鹤音,右边站了个林霜寒。
气势之目中无人,惹得底下江湖人频频侧目。
有人便问:“这女人是什么人啊?那眼神瞧起来恁地令人不悦。”
另有人便压低声音道:“嘘,兄弟慎言。兄弟可知,如今执掌天下的是什么人?”
前一人道:“你说当今的皇帝老儿?那不是当年执掌丁安军的……”
他一愣,忽住了嘴,想起来当年执掌定安军的,如今坐拥天下的,不正是一个……女人。
他的声音不由小了下去,“怎么……怎么连她也来了?看来此番这千丝门当真又配出来了减字木兰?”
另一人目光中亦露出沉思的神情:“可不是么。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当做玩笑听呢,半信半疑的。却没想到,连当今天子也来了,难道……难道这消息当真是真的?”
前一人有些忍不住了:“这姓商的怎么还不出来?这后生倒比他父亲沉得住气。”
另一人又道:“兄弟慎言,慎言。倘或这减字木兰真给这后生配出来了,往后这江湖可得尊一句商爷了……”
前一人倒还有些不服气:“年纪这么轻,能当得上一句爷么?我不怕他,再怎么样手段,想必也不敢犯众怒!”
话题在你一句我一句中逐渐跑偏了方向。
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带着眼罩的人,用仅剩的另一只眼,阴狠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座位上的元天珏。
“这位兄弟?不一起去喝杯酒?”
先前对话的一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侧,是个下巴上留了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乍一看像个落第的秀才,“千丝门的桃花酿,别处可喝不到哪!”
一只眼悚然回神,低声道:“不喝。”
转身欲走。
却被那人拉住了袖子。
一只眼皱眉,一把甩开那人的手,施展轻功便欲飘出院子。
谁知他不过刚起一个势,那拉住他袖子的人竟而便觉察他的动向,跟着起势。
他飘出去,那人跟着飘出去。
他左冲右突,那人跟着他左冲右突。
看似总是落后他一步,追不上他似的,却又总能恰恰好落后他一步的距离。
一只眼陡然停下。
猝不及防之下,那人撞在他身后。
一只眼恶狠狠掐住了那人的脖颈:“你到底想做什么?”
山羊胡手舞足蹈起来:“哎呦哎呦,兄弟,我就想请你喝壶酒。”
一只眼手下愈发用力。
但这时一队巡防的千丝门弟子到了附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带队的是那个雪初晴,如今江湖里声名远扬的剑术天才。
一只手恶狠狠哼了一口气,手一松,山羊胡的男人往下坠去。
坠下之前,还不忘往他怀里塞了壶桃花酿:“千丝门的桃花酿,真的很好喝诶!”
一只眼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雪长老快走几步,正欲在风长老坠到地面之前扶住他。但临到地面之前,风长老脚下一个动作,不知怎的便翻了个身,站直了。
“嘿!没见识的东西,千丝门的桃花酿都不知道。”
“怎么样?”
风长老摇摇头:“看不出武功路数,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不过酒已经送出去了,但愿他会带回去孝敬他的主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