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道:“对,在下并非晋王殿下,临洲苏氏苏正清是也。”
“临洲苏氏?”醉酒人凑近瞅了瞅,发现果真认错人,那张圆润的脸上登时浮起不屑。
“既不是名门望族,也不像房家富甲一方,哪里吃的熊心豹子胆,敢跟本太子爷抢女人?”
两方靠很近,几乎是耳边对着话,从表情来看聊得不是很愉快。
程以宁虽离得不远,但也不听太清。
待“晋王殿下”、“太子爷”等字眼,飘进耳朵里时,她这才好好打量起两位来。
醉酒人后脑勺对着她,打眼看上去,与她差不多高。
头顶的发冠看着像是新淬的银,镂空龙纹活灵活现,做工十分精巧。
对比之下,白衣男子穿着就相当朴素了。全身只有腰间别着的小匕首,让人眼前一亮。
那身锦衣料子看着华贵,但被绣花样式拖累了。
连程以宁这种门外汉都能看出来,不及醉酒男子的祥云龙纹一半精美。
两胳膊被大汉架着,她没法挪动身子,想要听得更多,只得抻着个脖子往那边靠。
刚伸出脖子,程以宁就听到苏正清朗声道:“听闻当今太子吵着娶镇国公的嫡女,不知他会不会也同寻常男人一般吃锅望盆,来这腌臜之地寻花问柳?”
许是酒醒了大半,醉酒人说话也不打结了,“哼,太子爷也是你等鼠辈能议论的?趁我还没发火前立刻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这意思,他就是太子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想娶她?
说话跟个大漏勺似的,三两下就激出来了,还不懂谦逊低调,一看就是炮灰太子。
程以宁现在只期望原身爹镇国公手里能有点实权,有拒绝太子婚事的资本。
要是太子爷莽里莽撞向陛下请求赐婚,那她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苏正清道:“我本就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要你放了这个姑娘,在下立刻滚蛋。”
“凭什么?”太子爷昂头叉腰,像是小孩吵架似的,“你说放就放,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什么呢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福瑞推了一把苏正清,险些滚下去。
苏正清的随从立刻迎了上来,对着福瑞就是一顿指指戳戳,“你干嘛你……”
“哟呵要打架是吧?”太子爷大摇大摆走了两步,小厮们齐齐跟上去,将苏正清等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接着,就听到包围圈中爆出一声“快跑”。
哪里用得着他人提醒,小厮们这边手一松,程以宁就脚底抹油溜了。
“我的仙女姐姐跑了,快把她给我追回来。”太子爷喊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仿佛跑了真老婆似的。
太子爷那伙刚要追出过来,苏正清等人哪里会让,齐刷刷拦住。太子爷随从一拳挥到了苏正清脸上,双方登时扭打在一起。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围观者也比才多了不止一倍,原本关上的窗子都开了一半多,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只有正对面的那扇窗子,正在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拉紧。
“外头发生了什么?”
一位男子负手立于竹帘旁,眼神落在关窗的老鸨身上。
“围得太严实了,看不到实况。”老鸨答:“许是公子哥们争抢小娘子呢。”
老鸨得意地摇着团扇,“我们家的姑娘那可是个顶个的绝色,怒发冲冠为红颜那是常有的事。哪怕是阅女无数的武王都曾对我群芳楼称赞不已呢。”
这段王婆式言论换来的则是长时间的寂静。
男子道:“芳妈妈,大家时间有限,就别打太极了。怎么样?这么划算的交易,你做还是不做,给个准话。”
“这,你别让我难做人……”芳妈妈面露难色,“既是桃花源的周姑娘引荐,我自然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只是这程家三丫头……我真没办法做主啊。”
“那三千两额外再加十锭金子,只买她今晚不露面。”
饶是见过世面的老鸨面对他开出的价格,也相当瞠目结舌。
复又想起上头下的死命令,芳妈妈赔了个笑,道:“这不是钱的事……”
“你可以把送几个姑娘去桃花源教习……”竹帘后的人忽然开口。
这下,她彻底动了放程安的心思。
桃花源是什么地方,那里头清倌儿们的技艺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听说还有不少西域女子。
自桃花源开张以来,群芳阁流水足足少了一大半,达官显贵都跑去那儿寻乐子了。
芳妈妈多次想去一探究竟,无论她的人打扮成何样,都会被看出来,然后被轰出门。
如果真能名正言顺的去探访,学个几招,留住客人,岂不美哉?
“先生稍等,我这就去把她给您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