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她歪着头凑近,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重,语气带着七分气三分娇。
李自蹊没有回答,反而问:“睡得好吗?”
程以宁更气了:“你觉得呢?”
李自蹊:“那,为什么睡在这里?”
他明知故问,程以宁来火了,“这还看不明白吗?我,程——大小姐,衣不解带被迫照顾你了你一夜!”
李自蹊将嘴巴拢成“哦”型,点点头。
“你咬的?”他晃着的那只右手,从手背到无名指和中指,有一圈结了痂的牙印。
程以宁理直气壮:“谁让你抓着我不放。”
“既然能咬松,为什么另一只不照做呢?”
程以宁噎住了,半天没出声,她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心软了。
“嗯?”李自蹊催促着。
“因为你昨天抓着我的手,叫了我的名字啊,我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怎会没有动容呢?”程以宁真假参半怼他。
“不可能。”李自蹊脱口而出,反应过于大了些,引得程以宁眼神在他脸上来回探究。他又往回找补,“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名字?”
程以宁道:“对啊,我还想问呢,晋王殿下用的什么旁门左道知道的名字?”
“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莫不是你想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听差了?”他看着她,眼神有些戏谑。
这下轮到自己落下风了,程以宁提高音量:“你胡说八道!”
说完,便蹭的站起,转身就走。因起得太急,导致脑子发昏,脚刚迈出,就踉跄了一下,身后传来被子与衣服摩擦声,站稳后等耳鸣褪去,快步走向房门。
又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叶意,程以宁又来气了,冲他嚷着:“你的殿下你自己伺候。”
“这,这怎么……”刚进来就碰一鼻子灰的叶意一脸懵,指了指负气离开的大小姐,又看了一眼在塌上乐不可支的殿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叶意道:“我好不容易给你引过来的,你就这样欺负人家?”
李自蹊一脸畅快道:“她表情很好玩。”
他在心中数着,待程以宁脚步声完全消失,温和的神情霎时冷下,朝门颔首,叶意立即关上门,李自蹊翻身坐在床边,盯着不远处的桌子。
见此,叶意心领神会,走过去倒杯茶,一看二闻三用舌尖沾了沾,重复三遍后,给出了确切的答案:“竹叶青、鹤顶红、断魂散。”
李自蹊:“下这么多,够我死三回了。”说得轻飘飘,像是在讨论等会吃什么。
他目光落在桌边,那有一圈淡淡的白灰,地上也有,约莫是水渍。
又看了眼塌边的半盆水,想象得到她是如何气急败坏,纠结过后最终还是妥协留下来。
叶意拿起茶盖往壶里瞅,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有个小布包,“往茶水里下药这手段也太低级了,除了太子,恐怕没人用了……”
他从袖口那掏出竹镊子,夹起那白布包闻了闻,似乎不太对,正要说什么,发觉李自蹊正望着塌边的水盆出神。
私下晋王殿下话是不多,沉默着望向什么东西时,叶意总觉得他在忧虑思考,而非现在平和放松,甚至有些许久未见的愉悦。
叶意问:“殿下,我问句不该问的,你对……”
“知道不该问,那就不要问。”李自蹊打断他,眼睛瞥了一眼茶壶盖,道:“毒没放在茶水里。”
叶意顺着李自蹊的视线闻了闻自己手中的紫砂茶盖,“还真是。方才我闻着这布包毒药味并不浓就觉蹊跷。殿下是怎么知道毒在茶盖上的?”
“猜的。”
“怎么说?”
李自蹊道:“布包是障眼法,让你认为毒是即时下的。”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事先在茶壶做了手脚,好栽赃别人?”
“顺便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据。”李自蹊问:“厨房里的那几个都回来了?”
叶意点头,“我按照殿下之前的吩咐,来绥悠堂之前去了后厨一趟,留下的那几个都在,煮饭的王婆婆不见了。”
“听她说昨晚送了茶水就不见了,估计凶多吉少。”
“我尽量快点找到。”
“活着就不用马上带回来,派人跟着。”李自蹊道,漫不经心道,“我倒要看看,房德璇玩的什么花板子。”
“哎?”叶意看着左手边斟满的茶杯,道:“这茶分明倒了两杯,程家嫡女没喝?”
“可能她不爱喝茶,又有可能那会有比喝茶更重要的事。”李自蹊想到什么,不自觉勾起嘴角。
叶意后怕道:“得亏她没喝,万一死在咱们府上,少不得又得被牵连。”叶意睁大眼壮做恍然,“好一个一石二鸟,还想全身而退,这王婆我不把她翻出来,我就不姓叶!”
说着就要走,李自蹊一把叫住:“别急,先告诉我淡风那边有没有消息。”
“哦,对差点忘了。”叶意道,“眉单使臣是在汴州失踪的,失踪之前跟当地孙刺史交往甚密,而这个孙刺史的乌纱帽……殿下猜猜跟谁有关?”
李自蹊薄唇吐出两个字:“董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