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被额间淌下的汗水打湿,失灵的亮起屏幕,菁薇看着的屏幕闪烁着14:30的字样,距离她上次吃饭已然过去了8个小时。
早做完早收工,菁薇将计时器一股脑拉到钟表下,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门框,疲惫的一个接一个核对着。
一旁的同学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明显发虚的人,“学姐你先去吃饭吧,我来帮你守。”
在场志愿者200人,个个分工明确,菁薇不好意思缺岗,她调整着手里的数秒器,礼貌的拒绝道,“谢谢你,但是我还差一场3000米,守完再去吃饭。”
“请参加3000米初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时间已至,一旁的播音员拿起稿子。
午后的阳光愈发毒辣,透过穹顶,场内操场上蒸腾的热浪几乎要将人吞噬。菁薇戴着志愿者袖章,一趟趟在各个比赛场地间奔波,汗水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高一3000已经跑完,菁薇将高二的选手引入场地,塑胶跑道蒸腾着热浪,仿佛要将人融化。她机械地核对完选手名单,习惯性地抬头快速扫视全场,却在目光触及跑道起点处时猛地停住。
淮弈穿着黑色运动服,马尾束得一丝不苟,几缕碎发被夹子别向耳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那双向来像结着薄冰的柳叶眼,此刻映着夏日里最为炽烈的日光,显得极为清亮。
透过人山人海的人群,淮弈突然抬头与菁薇对视,不过半秒,便又将目光投向跑道上。
菁薇将点名册放在身后的桌上,顺着跑道,一一调整着运动员的起跑线。
“第八道线,”路过淮弈时,菁薇用指挥棒点了点对应的跑道,她轻轻扬起头,看着阳光下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语调柔软,“加油哦。”
淮弈调整号码牌的指尖微微顿住,抬头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颤动的阴影,轻声‘嗯’字像片羽毛落在广阔的湖面上。
发令枪炸响的刹那,淮弈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她的步伐比旁人都要轻盈,脊背绷成笔直的线,唯有发梢掠过耳际的弧度,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冷冽。
当她第六次从菁薇面前飞驰而过时,菁薇虚弱的扶着栏杆站起身来——30个参赛选手已经有8个在中途选择退赛,她没想过眼前纤瘦的女孩能坚持下去,更没想到她能遥遥领先于其他选手。
终点跑到延伸至另一个角落,那里早已牵起冠军的红绸,淮弈身姿矫健的越过跑道。
最后冲刺的瞬间,林间穿堂风骤然掠过,冠军的红绸紧紧缠住少女纤薄却充满力量的身躯,飞扬的发丝和破纪录的五声枪响一同定格成最青春的剪影。
在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里,淮弈弯腰撑着膝盖剧烈喘息。
守在终点的菁薇只觉喉间像塞了团晒干的棉花,每呼吸一次都牵扯着食道发疼,数秒器屏幕在汗水折射下泛着刺目的白光。纵然如此,她还是强撑着向着淮弈走去,想要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
“咚——”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菁薇踉跄着扶住立柱,喉间泛起苦涩的酸意。她想起早晨出门时只喝了半杯冷水,距离上一顿饭已经过去整整九个小时,更别提她昨晚那辗转反侧的五小时睡眠。
“没事……”眼前的人影扭曲变形,两条腿也像煮的软烂的面条支撑不起沉重的身子,见有人向她靠近,菁薇挣扎着想要重新掌握身体的主导权。
眼前的画面突然加剧扭曲,太阳穴牵扯着神经突突跳动,大脑穿来刺耳的金属噪音,她踉跄着扶住栏杆,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便有人紧紧的扶住她,人声鼎沸的比赛场中,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仿若天外来音:“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