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是要灭谁?怎么最后用在了你身上?”
“乾泰……是乾卦?泰卦?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应裁……应当裁掉什么?为什么又突然可大成了?”
“灵泉被人争夺了么,为何难寻……,难道不是他们北溟人一直都有的东西么?”
谢行舟正拿着那些残缺的书简喃喃自语。
忽然,吱呀……一声。
门开了
二三层忙碌着的纸人吓得跳起来,疯狂往简牍缝隙和书页里钻!
阅简牍的矮桌为了趁藻井的光线,设在了最外侧的悬空走廊上,若站在中央空地抬头看,他们的行迹将一览无余。
李昭沉先一步听到声音,他捂了谢行舟的嘴,压着他往里面滚去。
进来的人似是喝了酒,先大声怪叫了两句,又和同伴不干不净的骂开来:“该死的,凭什么我们守着……”
“这里的守卫。”李昭沉内力厚,比谢行舟听的清楚,便向他转述底下的情况:“两个人。”
太近了,总爱凑在人耳朵边说话,坏习惯。
谢行舟胡乱应了一下:“嗯,知道了。”
北溟人不爱读书,也无大宣文人喜书藏书的风气,因此藏书阁的值守是下下等人做的活,那两人牢骚不断,逐渐不管不顾起来,什么话都往外蹦。
有一人越说越癫,拿着酒袋子晃晃悠悠走到中央藻井下,在空地上不成章法地乱舞,出言猖狂:“等大宣乱了!我哈色儿也分一杯羹哈哈哈哈!”
大宣乱了?大宣为何会乱?
李昭沉和谢行舟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已然滚进了书架之间,高耸的书架遮挡了身形,李昭沉扶起谢行舟,目光凌冽。
谢行舟听那看守说的话后,也是一惊,一个发配到偏远小院儿的看守,便是醉了酒,怎敢如此大放厥词?
二人拧眉细思的功夫,便听到另一人也应和那哈色儿:“哈哈哈哈,我也要!”
哈色儿满腔愤恨,也彻底喝瘫了,在地上打着滚高声叫骂:“做生意的下九流,竟瞧不起我们读书人哈哈哈哈,什么世道。”
他的好兄弟也道:“和脱部那些杂种!”说着说着,偌大的汉子竟然止不住眼泪,呜呜地哭了起来:“还不如我们归了大宣!”
瘫醉在地的哈色儿吓清醒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捂住了他的嘴:“乐尔腾!慎言!!”
谢行舟听着听着笑了,这北溟人哈色儿竟然比他们大宣那些酸腐书生还文绉绉的,慎言都用出来了,有意思。
乐尔腾不情不愿扒掉了他的手,依旧梗着脖子犟,只是声音却不自觉低了许多:“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我们这些读书人在大宣是个什么光景,在北溟是个什么待遇。”
乐尔腾越想越丧气,愤然不平道:“无怪那么多读书人都入赘大宣去了,风气都被和脱部带坏了……他们有把我们小族的人当人看吗?”
哈色儿也郁卒,放了手与他背对背坐在了地上,两人发丝在晦暗的天光中飘摇晃动,显得落魄不已。
无言坐了会儿,哈色儿出言劝慰道:“话虽如此,你也小声些,这府里大半都是和脱人,万一被他们听到了,我们无权无势,又要吃挂落了。一家老小就靠着我们那些薪奉过活,若这个月的银钱少了,我们受罪也罢了,老人孩子却吃不得苦。”
只是这话不知是在劝慰乐尔腾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说着他自嘲笑笑:“还不如我们在阴山里的日子呢,捕鱼打猎,自给自足,虽没有现在这般物产丰富,却快活多了。”
乐尔腾拔开救护嘴仰头倒下,酒液顺着脖子留下,他粗放地用袖子一擦,恶狠狠说:“有什么用,回不去了,我们的家都没了。”
谢行舟悄悄凑近李昭沉,看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小声问道:“自相残杀,族群不合,你早知他们族里有这些问题?”
他突然靠过来,身上香风扇动,微仰头看过来,眼睛水光凛凛,像只狂傲的猫儿突然露出了肚皮,乖巧的不像话,让人忍不住不一抚为快。
李昭沉食指成勾,亲昵地刮了刮他鼻子:“阿竹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