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狂风呼啸,人行道上的绿化树在空中不断摇摆。西长市上空积攒了一个上午的雨水终于落了下来,豆粒大小的雨珠砸在地上,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会展中心大道上的行人遮着头快步向前方的地铁口跑去,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减慢速度,纷纷在雨幕中亮起了红色的示廓灯。
尘土与水汽的味道逐渐填满这片嘈杂的大地。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十字路口中的两个人没有关系。
“怨气怎么这么少?”
打着透明雨伞的双马尾少女站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所有车都无意识地避开了这小块地方。她惊讶地伸着手,空中飘散的肉眼看不见的的黑色粉尘尽数没入手中。
她的脚边,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无知无觉地蜷缩在雨地,头发湿湿的黏在了脸上。
“就算是宝宝型号的鬼蜮,也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丁点怨气吧?还没捏死祸鬼消耗的多呢!”
“亏大了!”
少女不可置信地皱着脸喃喃自语,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什么事?”少女接起电话。
“你在哪?”电话中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西长市。咦?”
少女用脚将地上的青年翻了过来,看见他右手中的东西好奇地弯下了腰。
“你去西长做什么?”电话那边紧接着追问,“是不是云岭找你了?”
少女捻起青年手中的黑色灰烬,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口道:“他能找我做什么?我哥又跑了,我追着他过来这的。”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错愕地看着指尖那一抹黑色。
这是云家的无相诛众恶镇阴符?
她立刻蹲了下来,拨开挡住青年脸的头发,然而她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电话那边又说:“如果云岭找你,你不要理会他。”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少女打断。
“你们云家还有谁手里有无相镇阴符?”
电话那边沉默后道:
“早就用完了,连我也没有。这种需要耗费大量精纯阴气制作的符咒,早几十年,云家就没人能画出来了。你不是也知道么?这些年阴气稀薄,连大型鬼蜮都很难见到。各家暗地里抢资源脸皮都快撕破了。”他顿了顿,“祝小白。”
“嗯?”
少女歪头将伞固定在肩上应了一声,腾出手摸青年口袋,她掏出一包纸巾,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肉眼看不见的黑字刻在了纸巾外包装上。
聚阴咒?云岭?!
她顿时看向四周,在茫茫雨幕中搜寻那个少年的身影,就在这时,电话中传来一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玉家的三阿公死了。”
“什么?!”
祝小白肩上的伞掉在了地上,雨水落了下来,却在触碰到她的前一秒化作白色水汽蒸腾在空中。
“玉三死了?怎么可能?”
她站了起来,难以掩饰眼底的错愕。
电话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玉三护了玉家几代人,上百年,也该死了。”
“丧柬刚刚送到了我手上,其他家一定也收到了。那些没收到的只要得了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去。”
“玉家这个古老的庞然大物,只要撕下来一口,都够吃上几十年。”
“祝小白,我需要你现在立刻回总部,坐镇特管署。不管最后是谁吃下了玉家,这个天都要变了。”
少女站在雨地中,握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她冲一个无人的方向,冷冷说道:
“云岭,你哥把你调来西长是为了让你远离是非,你却给普通人下咒当饵,引鬼上门。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别让我第二次看见你做这种事情。自己做下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裂隙中。
祝小白离开后,一个穿着雨衣压低帽檐的人,面无表情地将宋盏扶起,如果宋盏还有意识的话,他会发现这个人正是公司新来的、上午找他借纸的那个实习生。一粒种子样的白光从这个人手中飞出没入宋盏体内,鬼蜮留下的所有伤口和记忆,都在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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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长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中心。
宋盏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出现在眼前,输液瓶高高地挂在旁边,里面还剩一半液体。
“宋宋,你终于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