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从一片绿叶中探出半拉眼球来,刚好与院长的对上了。
于是三分钟后,沐枯成功入住在了院长的眼眶里面,通过威逼利诱。
本来院长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它闹,毕竟是王上,他之前的顶头上司,还是带着点威望在身上。
但没想到沐枯的感知跟心理话也一并跟他联系到了一起。
那声音就像是在脑子里面响起似的。
“好残废的身体……好丑……”
院长:“……”
丑到你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没一会儿,沐枯就隔着脑电波问他:“妈妈呢?”
“什么?什么妈妈?”院长一脸茫然。
他之前侍奉王上时从没见过沐枯他妈长啥样,为此他还挺好奇的,这一次终于要圆梦了吗?
但就在他懵的这会儿时间里,沐枯已经操纵着他的身体,不太适应的,一瘸一拐的通过气息来到了地下室门前。
沐枯本想用手将地下室的房门拉开的,但就是一个没抓住,啪的一下,成功将门关上了。
沐枯:“……”
院长闭嘴不吱声。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毕竟现在身体掌控权在沐枯手里,与其共享视力的他全当没看见就行。
沐枯不死心,又伸手挠了一下,他本来挠的是把手,结果不知怎的,手一泄劲儿,碰到了门锁。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开门的难度更上一层楼——门锁也锁上了。
废物,沐枯不熟练的操纵身体道,你人呢?
脑内死寂一片。
沐枯无奈,他又在脑内呼唤院长好几次,后者都安静如鸡,介于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操纵起来无所顾忌。
于是下一秒就见某位衣冠楚楚的知识分子颓废的蹲在地上,用指甲一下没一下的挠门发出动静,像极了答辩没通过的死出样儿。
“妈妈,”沐枯有一下没一下的挠门道:“不跑,不要跑。”
院长:“……”
*
地下室里,楚青还在一步步的试探摸索着杂物间的灯光开关。
在黑漆漆的室内摸索了大概有个十来分钟后,他才有些懊悔自己没带手电。
那他的手机呢?摸去的口袋里空荡荡的,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手机此刻正躺在病历本旁边,板板正正的充着电。
提及病历本的同时,他想到了当时自己打算翻看病历本时,原本掀开放着的那页,是有关沐枯的。
楚青本来没多在意,直到他的目光无意瞟向了病例那一栏上。
诈骗犯暂且不说,但后面的认知错乱,以及括号里跟着的描述——乱认妈这三个字看得他一愣,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楚青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眼球,这跟他的症状完全符合。
但自己是怎么知道眼球的名字的呢?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问过。
可能是他之前写下的,后面又失忆记不起来了?
很有可能,他将病历本翻到了扉页,同时指腹在他的名字上摩挲了下,抿唇不语。
这下子总不能是他的错觉了,他的症状在无意间加重了。
在楚青临走时,病历本可能是顾及着他刚刚的行径,自己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上面竟记载着跟扉页一模一样的内容。
只不过在它要翻下一页时,却只剩下了书页的撕毁痕迹,撕的还相当齐整。
病历本不知想到了什么,便自顾自的在记录着楚青病历的那页上添上了“诡异医生”,“非人类”的文字。
只不过不等它添上,文字反而立马消散了下去,任凭它如何想要往上添加都无济于事,病历本跟自己斗智斗勇一番后,被搞得身心俱疲。
它只能看着自己刚添上不到一秒的字迹被再度抹除,气呼呼的合上本子,闭上眼睛后,便沉沉睡去了。
*
还是在地下室里。
楚青勉强收回乱飞的思绪,还在为找开关而费心费力着,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开关了。
但老旧灯泡实在不太给力,只闪了一下后边熄灭过去,连回光返照的机会都不曾拥有。
同时,楚青感到自己脚底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再结合刚刚灯泡亮起时,一闪而过的清明来看,应该是个人。
没等他再踢上一脚,黑暗里出现了一位老者的说话声:“楚……医生?”
“是我。”楚青答道。
老者拍拍自己身上散落的灰尘,睁开浑浊的眼睛道:“我不是在打扫卫生吗?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说着,他看向了楚青,明明他的眼球浑浊的就像一滩死水,但瞳孔中却能清晰的映出楚青的影子,简直比浴室里照人的镜子还要清晰上几分。
“楚医生,您怎么来了这里?”
楚青交代完缘由后,老者主动扛起了找玻璃的重任,他站起身时脊背异常挺直,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快要过八十大寿的老年人。
“我记得地下室里有蜡烛来着,我放哪里了呢?”
结果不等他转身,地下室门外的动静吓得他差点脚滑摔倒。
“外面……我我没听错的话……是院长的声音?”
但真正的院长还在闭嘴装死,他看着沐枯操纵他的身体,犹如癫狂发作般不停的抓挠门框。
抓了一会儿后,可能是抓累了,逐渐变成了用拳头捶门,“咚咚咚”的,声如洪钟,还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托院长那一把粗粝大嗓门的福,楚青总算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喊叫声,只不过喊的尤为怪异。
“妈妈,妈妈过来。”
这让楚青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地下室的门被彭的一声撞开,他亲眼瞧见一位刚驯服四肢的人影从楼梯上跌跌撞撞的走下来。
但走路的姿势不仅怪异,还极其不协调,就像是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孩。
楚青想,不对劲,十分里有十二分不对劲。
在他身后,老者还为他刚找到蜡烛而兴奋着。
“啊,找到了,在这里,等我摸一下打火机。”
“幸好我经常吸烟,就留有了带打火机的习惯。”
“马上,马上就好。”
等室内亮起火光时,楼梯上的那位终于还是摔了个狗吃屎。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眼珠子承受不住如此剧烈冲击,主动脱离了眼眶。
楚青借着火光,看到一颗葡萄似圆润的东西滚了半天,终于在他脚尖处停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经常在网上刷到的碰瓷视频。
这种不安的预感在眼球慢吞吞的抬眼看向他时更加强烈。
眼球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此刻正如一个等待大人安慰的孩童,而那个它所粘着喜欢的人却压根不愿意将它捧起来抱它。
“妈妈……”楚青刚“嗯”了一声,下一秒眼球就跟个猫咪似的,一下子跳起粘在了他的裤脚上。
“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