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觉生彻夜未眠。
此时的他已然将身上的华服换成了普通的粗布衣裳,坐在书案前,额头抵在交握起的双手上,双目腥红。
派出去的人迟迟未归,他不敢歇息。
这种事若是要放在以前,他是不会如此恐惧的,可宁贵妃那日的到来实属让他后怕,如今的他宛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有什么动静就害怕不已。
他大业未成,万万不可毁在胜利前夕。
直到天边的第一抹霞光透过窗户映到书案上时,刘觉生终于等来了侍卫带来的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旁将要燃尽的蜡烛吹灭,努力提起精神道:“去,备马。”
和回府时的大张旗鼓不同,这次出行刘觉生没有带任何人,而是骑上了一匹小马,只身一人从后门偷偷出了刘府。
侍卫替他收拾好了一切,最终回到了卧房门口将门锁住,守在门前,装出一副刘觉生还在屋内休息的假象。
至此,刘府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平静。
刘觉生骑着马一路疾驰,向城郊奔去,直到跑到一处破败的草屋跟前才勒了马。
他将马随意地栓在了门口的那棵树上,匆忙推开房门。
屋内唯有一些落满灰尘的废弃家用,一眼便知这屋子已然废弃多年,从未有人居住过。
刘觉生径直走向一只已有裂纹的瓷瓶前,轻轻扭动了起来,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向又转。忽然,随着“咔哒”一声脆响,一道暗门出现在了地上。
他顺着暗门旁的梯子走了下去,没过多久,那道俺门又合了起来,草屋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地下,刘觉生顺着暗道走了许久,直到眼前出现一面木门。
那木门没有锁,并且还微微虚掩着,里边透露着阵阵烛光。
刘觉生毫不犹豫地推开木门走进密室,说话时的语气里略带不满:“为何又不锁门?倘若有其他人发现并追到这里怎么办?”
密室内没有其他陈设,唯有一张桌子,以及三把靠椅。
一位戴着幕篱的女子正端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话音冰冷:“我也是刚到,才把这蜡烛点上,没来得及锁门罢了,你凶什么?”
“什么叫我凶?和你们共事总是叫人放心不下,但凡你们做得好些哪里轮得到我说?”刘觉生锁住了门,定眼敲了一下那女子,继续说道,“那么暗你还戴幕篱?装什么?”
那女子闻言,猛地把幕篱扯下,气愤地说:“都说了没来得及没来得及,你有完没完?”
刘觉生没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选择坐到另外一把椅子上,开口问道:“怎么只有年宫令一人,他呢?我不是也叫他了吗?”
年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次叫他他不都迟到很久?”说完,她急促地催促道,“有什么话就快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偷偷出宫一趟不容易,马上天就要亮了,我还得尽快回宫中去。”
“可这件事我需同你们二人一起商议。”
年仪啧了一声:“那你就先同我说一次,待他来了再与他知会一声不就完了?”
“可是……”
“没有可是,快给我说!若是有人发现我偷偷出宫那就完了。”
年仪的语气不容反驳,神情就跟她在宫里命令那些宫女们的时候一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敦促刘觉生快些将事情交代完,好让自己早日回到宫中去。
刘觉生心中本就有火,看到年仪这副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没等他对着年仪破口大骂,身后的木门冷不丁地响了一声。
一位年轻地男子打开门锁,推门笑道:“怎么,二位这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吵架?别啊,这样多伤和气。”
看清来者是谁后,年仪当即朝着他啐了一口:“你在这假惺惺的做什么?我们两个这般不还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每次都迟来,我们哪里会吵成这样。”
男子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拉开最后一把椅子,坦然地坐了下来,依旧眼里含笑:“刘大人,现在我到了,你可以说说为什么那么着急忙慌的把我俩叫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