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8k,HE
*大量的纯对话预警
将水和研磨好的咖啡豆放入咖啡机中,岸边露伴放松地靠坐到厨房的台面上,正好后退一步拓宽的视野让他看到正坐在客厅沙发的自家男朋友。他叼着根冰棒,双手拿着手柄不断操作着,聚精会神地盯着占了半面墙的电视,上面正是岸边露伴用了自己漫画家的名头从而在发售日当天就拿到手的游戏。
岸边露伴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在敌人劈砍过来时东方仗助发出唔唔的声响使劲按着按键,终于打倒了时慌忙腾出一只手拿起冰棒,把就要滴下的糖水接住,咬一口,手在裤子上将那股寒意抹掉,又握住游戏手柄操作起来。
水咕嘟咕嘟地煮着咖啡,香味从里面飘出来,接着淅淅沥沥地灌满放在下面的陶瓷杯。岸边露伴直起身,握着把手小心端起那杯还滚烫着的咖啡,走出厨房从东方仗助的身边经过,走向二楼的书房。等快到拐弯处时,才想起来一般后退一步,扬起声盖过游戏的背景音。
“对了,你今天不要进书房。”
“唔唔?”
游戏的音乐停止了,屏幕的光弱下来,停在暂停的界面。东方仗助将冰棒从嘴里拿出来,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为什么?你今天不用画漫画吧?”
“嗯,不画。但是你今天不要靠近我。”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记住就好。”
岸边露伴看着呆滞的东方仗助,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哒哒地走上楼梯。
“对了,你的冰棒要化了,如果滴到地毯上,你知道后果。”
听着身后手忙脚乱的声音,岸边露伴愉快地勾了勾嘴角,走到书房里关上了门。没有费心去锁门,他径直走到平时工作的地方,将咖啡放到桌子的一角,坐了下来。不像平时画漫画时那样坐得端正,他将腿也盘上去,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住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到离右手最近的地方。
从笔筒里随意挑出一支笔,又抽出一张白纸,漫无目的地在上面画起来。一些凌乱的线条,几笔的人物速写,街角咖啡厅的轮廓,只是放空了脑袋,让笔随意地描画着。
“叮铃铃铃——”
没有急着去拿电话,岸边露伴在手下正画着的狗狗摇晃的尾巴上添几簇毛,这才放下笔,接了起来。嘟的一声过去,接着是一阵沉默,岸边露伴难得地耐心,只呼吸着等着听筒的另一端发出声响。
“......喂?”
是小孩子的声音,甜甜地拖着尾音,大约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岸边露伴便学着对面一样只应一声。
“喂。”
“你是谁呀?”
听筒的那边问道。他说起话来有点儿慢,但口齿清晰,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标准。
“是你打过来的吧?按理说应该你先自报家门才对。”
“......我只是随便拨了一个号码,而且对陌生人最好不要太过信任。”
“哦,你还知道信任呢。你现在多大?”
“嗯——一、二、三......我不能告诉你啦,都说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信息了,是隐...隐...”
“隐私?”
“对!”
“但我现在知道你三岁了。”
“......你是坏蛋。”
“我不是坏蛋。”
“你盗窃别人隐私。”
“......听你这么说还挺奇妙的。”
“我不跟坏蛋说话,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岸边露伴对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一会儿,觉得有些好笑。屏幕在手指下又亮起来了,显示为未知号码,岸边露伴动动手,接通了。他仍然等着对面先说话,好在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你哪位?”
这次是个少年的声音,清脆地透过话筒传过来。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有点奇怪,但是通常拨通的一方应该先报身份吧?”
“这句话并没有被写到法律里吧。”
“怎么,你最近在研究法律吗?但这至少被写进一些礼仪教科书里了。”
“哪本?”
“我还真的看过几本,但我想你应该找不到。”
“只要有我就能找到。”
“可要是没有呢?”
“那你就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看过,但是你找不到,而且对你来说是没有的。”
“......大人都像你一样说话绕弯子吗?”
“我以为我说得很直接也很清楚。”
“那要么你就是个逻辑混乱的白痴。”
“哦!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你是从哪里打过来的?”
“随便捡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按的。”
“通讯录里标着什么了?”
“就因为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才拨通的。这里应该被系统设置为无法提交空白才对,真奇怪,号码的排列组合也不是合规的样式,是什么黑客技术吗?”
“你这么觉得也行吧。不过话说回来,翻看随便捡来的手机不算侵犯别人隐私吗?”
“为什么?他的手机没有密码。”
“如果有密码呢?”
“能猜出来的话就不算有吧。”
“嗯,我还挺赞同你这句话的。你现在多大了?”
“十岁。所以你的黑客技术没有高超到可以黑掉摄像头看到我咯?”
“我跟黑客可沾不上边。你在做什么呢?就在街上闲逛着捡别人不小心丢掉的手机,然后送到警局里?”
“你可真奇怪,我没有打算送到警局里。我只是追着一只这附近没有的鸟然后迷路了,看到了这个手机,通讯录也只有这一个号码。”
“......有点不爽啊,看来我多少还是被那个傻瓜影响了。”
“什么?”
“只是在说某个一天到晚念叨失物要送到警局的笨蛋的事情。”
“听着倒是挺亲密的。”
“别说我的事情了,你不想找到路吗?”
“也还好,我觉得现在弄清楚这个手机的事情比较重要。”
“我倒是觉得一顿热乎的晚饭比较重要,等到太阳下山再想在树林里判断方向可就费劲儿点了,等着星星亮起来再回家胃会疼哦。”
“你怎么知道我在树林里?我只说了我是追着鸟迷路的。”
“啊哈!我猜的。”
“你觉得我是小孩所以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好吧,那就是我黑掉你的摄像头看到的。”
“可是这个手机没有摄像头。”
“——哦,没想到这个年纪就已经会骗人了,真不错啊。”
“所以你不是黑客,真没意思。”
“我猜你很快能遇到一个真的黑客,然后发觉更没意思。没有书里或是电影里那么有趣,只是敲代码而已,你想学的话也很快。”
“我没有当黑客的打算。”
“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现在只是上学吧。我很喜欢看书,但是也没有写书的打算。”
“别的兴趣呢?”
“嗯——画画?我会画一些,或者我可以说我画得还不错。”
“那还是对未来没有想法吗?”
“暂时没有。很奇怪吗?只是不像别的人一样嚷嚷着要做科学家和航天员而已。”
“不奇怪,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早找到目标,也只是嘴上嚷嚷而已,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你讲话的语气挺让人火大的。就是那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哦,那我不说了。”
“你说那句话的样子像那种很无趣的大人,但我又感觉你不是那种人。”
“为什么?”
“可能因为你听起来真的不在乎一个十岁的小孩在树林里迷路了。”
“哈哈哈!”
“我想你说得对。”
“嗯?”
“我饿了,而你没我拨通电话时想得那样神秘,只是有点怪的大人而已,我想你现在没有一顿热乎乎的晚饭那么重要了。”
“所以你要走了吗?你会把电话送到警局吗?”
“就像你真的在乎似的。不,我会把它扔在这里,然后回家。”
“反正没有人会念叨你啦,你就那样做吧。”
“嗯,再见。”
“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岸边露伴知道还会有下一个电话的,但他还是短暂地放下手机,走到门口拉开门。低下头,果不其然东方仗助正跪在那做出一副将耳朵贴到门上的姿势。岸边露伴看着自家男朋友滑稽的样子,叹口气。
“你在这做什么呢?不是说了别靠近我。而且你应该早就知道门是隔音的吧?故意做出这幅样子来,是又想装可怜吗?”
“露伴,为什么不理我呢?”
“我没有不理你。”
“但你禁止我过来!你又没在画漫画。”
“我错了,我应该告诉你我在画漫画。”
“对不起。”
“你道歉什么?”
“因为我今天一直在打游戏?”
“所以呢?”
“所以没有好好体会露伴的心情?没有陪露伴......对不起?”
“我不是在让你承认错误...”
“叮铃铃铃铃——”
“......算了,你爱待在这就在这待着吧,不准进来。”
岸边露伴在东方仗助仰着头的湿漉漉的视线下无情地把门合上了,拿起手机倚靠到桌边。青年的声音从话筒那侧传过来。
“喂?”
“嗯。”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擅自拨打了电话。”
“我想你应该是想说你误触了键盘而打出去了电话。”
“是手机自己拨打的,我确信我没有碰到它。”
“行吧,那你为什么不挂断呢?”
“因为这个现象还挺让人感兴趣的,我还以为是跟最近出现的奇怪能力有关联,不过接起来我倒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哦,所以你不记得了。”
“只是没有时时刻刻想着而已,我刚刚从记忆深处把你挖出来了。顺便一说,那天晚上的炸天妇罗挺好吃的。”
“那就好,是你爱吃的。”
“我似乎已经不奇怪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了。”
“你现在20岁?”
“唉,我不太想问的,不过为什么?”
“因为你说到最近出现的奇怪能力。你对别人用过了吗?”
“当然了,是我的能力吧,理所当然可以用的。但周围人的经历都太无趣了,读起来没劲。我倒是想读读你的。”
“我没什么好看的,就跟你读自己一样无趣。”
“我可读不了自己。”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我说那句话,我就不说了。”
“你是说我以后就会了吗?”
“我没这么说。”
“太无趣了,你很了解我的样子,我却不知道你的。”
“你明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你不能让我读读吗?”
“理论上你可以做到,但实际上你做不到。”
“那你可以谈谈你自己。”
“为什么我要跟你分享我的生活不可啊。”
“因为我好奇?——明明你应该也问过的。”
“我问过,但现在的我不想回答了。”
“长大了的特权吗?要不谈谈那个总让你把失物交给警局的笨蛋吧。”
“你确定要听吗?”
“我不确定。不,我不想听了。感觉就是个令人作呕的老好人,正统漫画主角。更可怕的是你跟那个人听起来关系不错。”
“他正在我门外呢。”
“呃呃呃,你还是别说了,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这样倒让我开始想说了。”
“真是恶趣味啊。”
“你不想听听我跟他的相遇吗?”
“你好恶心。我挂了。”
岸边露伴听着耳边的嘟声,突然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确实是很恶趣味啊,去捉弄那个还没有遇见他的人。
“咚咚咚。”
似乎是敲门的声音,但岸边露伴知道不是。他深深叹口气,走到门边拉开门。东方仗助已经站起来了,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但他实际上是没有挨到门的,声音从浮在他身侧的疯狂钻石的嘴中传出。
“你知道放出替身穿过来算是作弊行为吧。”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指作弊了。但露伴很久都没有这样不理我了。”
“你这叫破罐子破摔吗?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啊。而且我不是不理你,我只是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接电话。”
“‘接电话’——而不是打电话,你知道会有电话打过来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