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
海外有大荒,大荒境内有苍梧之渊,苍梧之渊中有一仙山名曰:九嶷。
大荒本是一处远离人族的仙地,上古时有一位南征北战的神将陨落于此,他的夫人扶瑜神女将丈夫埋葬在九嶷山脚下,神女不愿回归天界,便主动请缨留在大荒。自此,大荒有了神灵庇护,终于迎来了万世的太平与繁荣。
大荒境内既有地仙与天地生灵,亦存在上古异族部落,与中州一样,都有各自的生计,只不过鲜少有百姓能安然无恙地渡过仙海去另一片土地。
正值月明星稀的夜晚,扶瑜神女看着眼前巨大的树冠陷入沉思,苍梧神树是大荒仙灵之气的来源,如今却愈发枯萎,还有悬挂于树冠之上的天链,它是下界去往天界的通道,也是镇守天界浊气的圣物,如今神树力量式微,没有足够的力量供养天链,若没有补救之法,大荒危矣!
周围一片寂静,神女背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是位姿容秀丽的女子,观其面容不过三十,她手中拿着斗篷,关切道:“尊上,你旧伤未愈不能动用神力,神台上风大,别着凉了。”
扶瑜指尖抚过神树皴裂的树皮,眉眼浸着月色更显柔和:“嵇舒,我们在此多少年了,我竟记不清守着大荒多少年了?”
嵇舒声音飘渺,缓缓落下:“应有百年了。”
虽为下界神,扶瑜同样享有漫长的寿元,她看过许多地方的月亮,唯有大荒,实在难以舍去,“这里有我的丈夫、家人,还有我的子民,百年竟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天链坚持不了多久了。”
嵇舒看她满脸愁云,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眼中带着忧色:“尊上,你可有什么计划?”
扶瑜背过身,仰天道:“唯有找到那个神器,才能修补好天链,可早在千年之前,那神器就在幽界消失,下落不明。”
嵇舒听到幽界欲言又止,扶瑜揉了揉眼睛,“幽界不知怎的,突然关闭了生道,与三界彻底断开了联系,我们进不去。”
幽界掌管万物生死,一向神秘,嵇舒也只听闻那幽界的少君表面温润如玉,乃是三界有名的菩萨心肠,但他却有个小癖好,整日和一块玉佩说话,宝贝得紧,睡觉都要放在心口上,当然这些都是鬼吏酒后闲谈流传出来的隐秘。
去不了幽界,那便没有了神器的线索,嵇舒想到了什么:“若是少主找到了涅槃妖心,神树恢复生机,你就不必为天链发愁了。”
扶瑜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她摇头道:“就凭他,我也没想着指望他,只盼他亲自去大千世界里走一遭,早日成仙,我也好安心。”
二人说着,扶瑜耳边清净,眼前也没有那几个泼皮的影子,她不由问道:“嵇南呢,他最近又在捣鼓什么?”
嵇舒乍一听这名字,格外怒其不争,“这猴崽子,不知又去哪里了,几日前就不见了影子,之前都是跟着少主修炼,现在他一个到处乱跑,我是不想管了!”
扶瑜安慰道:“嵇南看着不着边际,却是个拎得清的。”
远在中州的嵇南突然连打三个喷嚏,他背负着硕大的行囊疾行,口中不停咒骂:“好你个萧令月,一走就是四年,要我跑腿时才想起大荒还有我这么个兄弟!”
包袱里的重物压的他背都直不起来,额间的发丝湿溜溜贴在脑门上,嵇南伸着脖子喘着粗气,细数自己的不容易。
“我大荒风流倜傥的嵇大人,竟然沦落至此,好不容易从海里游过来,竟然还要爬山!”
“啊啊啊啊,萧令月!!!!”
整个山谷回荡着嵇南的惨叫。
不行,再走下去恐怕脚都要走烂了,嵇南心疼地看着自己名贵的七彩祥云靴,他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他不信邪,又翻了翻舒姨在他里衣内衬里缝的暗袋,果然,他摸到了几片薄薄的符纸!
“神女保佑,神女保佑。”
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液,小心翼翼将那符纸捋平,接着松开包袱一角,探手挖了一块泥沾到符纸上,默念口诀,白光一闪连人带包袱原地消失。
萧令月回屋后,等苏羡鱼房中的火烛熄灭后,便悄悄来到了后山密林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斜坡上滚下来一个黑影,眼看就要撞上他,萧令月立即后挺闪开,接着传来一道痛呼声。
“嘶!”
嵇南扶着大树站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破口大骂:“萧令月,你不拦着点我就算了,你竟然还躲,我要是真撞傻了以后谁为你跋涉万里路!”
萧令月提剑怼了怼嵇南的膝盖,“也没缺胳膊少腿啊?”他伸手:“东西呢?”
嵇南不情愿的将包袱拿给他,冷呵道:“狼心狗肺!”
“谢了。”
萧令月打开包袱,里面装着几片厚实的绿色树皮,散发着荧光,在黑夜里尤为刺眼,他满意地笑了笑,遂后捏起一道灵光,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树皮长了脚似的,飘浮在半空中,然后围住他的身体,转眼间,他就变了一个人。
脸不一样,身量也与“真正”的萧令月不同,这副身躯更加瘦削,一袭黑衣劲装,马尾高高束起,眉眼是另一番俊逸的模样,这具身体的年龄看着更显小一些,肉眼看上去约莫十七左右,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