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生同样遇到了琼鬼,他法力低微,手中玉令被琼鬼夺走,勉强保下一条小命。
“真是废物。”脑中的声音冷嘲热讽,“还不赶快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交给你?”赵长生遍体鳞伤地蜷缩在地上,“没有玉令,我已经被淘汰了,交给你就能挽回这一切吗?”
那东西冷哼:“当然。”
赵长生怕他只想骗取自己的身体,踌躇道:“你有什么办法?”
“天亮之前无玉者淘汰,此时有玉者应当还有很多,去抢就是。”那东西说的直白蛮横。
规则只说有玉即可,又没说是不是属于自己的玉,赵长生明白,那东西说的不无道理,但只凭借自己的力量怎样和别人争抢?
“怎么样,想好了吗?”那东西催促,“想好了就赶紧把身体交给我。”
赵长生握紧拳头:“我不会把身体交给你!”
“你想淘汰吗!”
“我自己会想到办法的,不需你的帮助。”
那东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当初和我签订契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它笑够了,轻飘飘道:“随便你怎么折腾,都不会逃出我的掌心。”
赵长生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背。母亲为他缝纫的衣裳已破烂不堪,妻子亲手挂的香囊也不知丢在何处,他点亮火折子照明,前路唯余他一人。
他的书箱没有带进来,脊背像被无形的东西压弯,永远抻不开般伛偻着腰。
为什么要修仙?偏要走这条路?
因为……
寒窗苦读十余载,频频落榜。
最后这次进京赶考,妻子告诫他,若他再取不到功名,便与他和离。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对他道:“老娘我辛辛苦苦洗衣织布供你读书,这么多年再不结果,不如跳进河里死了算了,今年你若再名落孙山,老娘我便改嫁与旁的男人生儿子去,你老赵家的男人,我是一个也指望不上了!”
赵长生低着头听她们絮絮地埋怨,不敢出声。
街坊邻里对他指指点点,说这个窝囊小子,难成大器。
他脑筋不精明做不得生意,不善言,也没有一把子力气,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
赵长生背着书箱离开家乡,独自进京赶考,路上风餐露宿,他吃不饱也睡不暖,常常借宿在破庙里,蹭着菩萨的香油灯争分夺秒地复习功课,四书五经每一个字都背得滚瓜烂熟。
可他的文章,无论怎么写偏偏就是入不了考官的眼。
一页皇榜,没有赵长生三个字。
他浑浑噩噩地挤出人群。漫无目的地走,像一缕游魂。
天道酬勤,天道酬勤!天道酬勤就是凡人贵族门阀撒的弥天大谎!
没有门路,攀不上权贵,谁会对他的文章多看一眼?
他既无惊人貌,又无善辩才,敲不开朱门,迈不进金槛。
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若头撞南墙死了算了。
赵长生绝望地想。
走至掖城,道听仙群山选秀大会即将来临,入选之人行修仙之途,需舍却凡间一切尘缘。
凡间,他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赵长生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
那东西就是在这时出现的,说只要他愿意,便可助他通过考核,修行成仙,从此摆脱凡世一切烦恼,成为无上仙人,长寿不衰。
赵长生信了,在它的蛊惑下签订契约,结为一体。
然而现在,他已经无法摆脱那东西了。
……
“前面不远处就有你想要的东西,让我看看,你怎样凭借自己的本事将玉令夺来。”
赵长生默默地朝那东西指的方向走:“别幸灾乐祸,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藏在他识海的怪物发出诡异的笑声:“哈哈,谁说你死了我就活不成?”
他被骗了!
大惊之下,赵长生气得呕血,他很快镇定地抹净嘴角,他绝不能死,不能让那东西霸占身体坐收渔翁之利!
只要自己通过选秀大会,成为仙人,一定有办法除掉它!
林中瘴气弥漫,隐约看见人影,赵长生拨开乱枝慢慢向前走。
恍惚间赵长生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倒在地上,手中的玉令泛着莹润的暗光。
他试探着叫了几声道友,没有回应。
赵长生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那人旁边似乎伏着琼鬼的尸体。
想来这人与琼鬼搏斗,两败俱伤都死了,玉令还握在他的手里,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长生狂喜,他踉跄走近,直奔玉令,伸手欲触,却在指尖触及的刹那,幻象崩裂!
眼前一双青黑竹爪,狰狞的兽面猛然贴近!
琼鬼根本就没死,它刚刚正扒着那人的内脏低头啃食!
怪物听见他的动静,抬起沾满血痕肉渣的脸,赵长生尖叫一声跌坐地上,他来不及站起身,边爬边向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