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谷中萤火如织,静谧如连风声也无。
周身点点幽暗荧光,孟啾抬手去逗,忽听负手走在前的红发老者道:“你刚才喊什么?”
孟啾讷讷:“那池中有蛇,我怕蛇。”
“哼!身为修仙者,连蛇也怕?”他哼完,又捋须纳罕道,“我花池中怎可能有水蛇?”
差一点暴露屠冉的存在,孟啾心虚地找补:“可能是我看错了。”
那老头忽地扭头看她,孟啾惶惶,好在他只是重重甩了下袖子:“哼!定是你看错了。”
孟啾撇嘴腹诽:这个哼哼怪老头,捉摸不透。
……
回到学舍时,日已西沉,孟啾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院门,罗绾从窗中探头看见她,诧异道:“你去了哪里?”
孟啾擦汗,还得找个借口应付舍友。“昨晚出去散心不小心迷路了。”
罗绾信了她的话:“今日选秀大会已经开始,明天别再乱跑了……孟啾,你想拜入哪位仙尊门下?”
如果是之前,孟啾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拂华仙尊。
但经此一劫,孟啾见过真容,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搬花浇水喂灵兽,为那红毛老头做了一天一夜苦力,换来两瓶辟谷丹,她已经断绝了这种想法。
这种压榨人的导师婉拒了,谢谢。
“不着急,再看看……”孟啾敷衍着,说自己要回屋休息,与罗绾告别。
打开房门,身穿玄衣的高大男子坐在她狭窄的床上,正朝她看过来:“你回来了。”
“呵。”孟啾冷笑都没有气势。
她朝自己的床铺扑过去:“让让,我要躺下休息。”
屠冉被她推搡得站到一旁,见她趴在床上假寐,关切道:“如何?拂华仙尊是否答应收你为徒?”语气像极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
答应什么?
孟啾疲惫地闭眼,回想这一天一夜的经历。
拂华仙尊不语,只是一味让她干活。
“没有。”她闷闷地答。
屠冉这次竟然没有恨其不争,说:“无碍,来日方长。”
孟啾觉得他吃错了药,睁眼去看,屠冉却神色匆匆:“选秀大会尚有五日,你努力争取,未尝不能实现。本座有些事务需要处理,需要暂且离开此地,你好自珍重,不要惹祸端。”
孟啾愣愣,还未消化完他的话,那人已经原地消失。
房间空荡荡,剩下她一人。
良久,孟啾呼出一口气,翻身伸开手脚平摊在床。
这位祖宗终于走了。
没有他推波助澜,她根本不会惹祸。
屠冉的担心纯属多余。
孟啾从怀里掏出辟谷丹,拂华仙尊付她的工费,她得尝尝咸淡。
倒出三颗嚼巴嚼巴干咽下去,比屠冉给她的好吃,有股淡淡的青草香。
孟啾不是没想过趁机向这老头示好,表达自己想拜入他门下的意愿。可她天生是个胆小鬼,只会闷头吭哧吭哧干活,不敢冒昧开口向人提出请求。
到最后老头给她两瓶辟谷丹将她打发,她诚惶诚恐接过就走了,一句也没提这事。
好窝囊啊,孟啾。
她攥了攥瓷瓶,觉得自己真没用。
睡觉吧,孟啾,明天太阳升起来,又是好汉一条。
她拍拍自己,就当安慰。
孟啾闭眼睡了一会儿,睡不着,撑醒了。
拂华仙尊给的辟谷丹效果比屠冉的强太多,三颗下肚像一口气吃了三顿饭,饱腹感强烈,孟啾觉得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再回落星谷搬一天的砖。
她躺着,翻来覆去,实在吃饱了撑得心慌,被迫爬起来。
孟啾从乾坤鼎中拿出耙子,见那小蘑菇蔫蔫的,半截身体埋在灵田里,剩下半截软趴趴在地面被灵草半遮半掩,像是快死了。
妖鬼不该这么脆弱吧?
孟啾狐疑,也不敢再将它放出来,撒了一把辟谷丹进去。
既然养了,总不能不管不管。
“爱吃不吃,反正我是喂食儿了。”她对那小蘑菇道。
明月光照满庭院,孟啾拖着耙子走到中庭,准备健身消耗多余的力气。
她举了一会儿铁耙,不得劲,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屠冉传给自己的天源剑法,又练起来,终于出一身汗,觉得舒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