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紧不慢道:“还有,你倒掉了本座一瓶上品辟谷丹,值十两灵石;在掖城茶馆你连吃三盘糕点,是本座付的钱,二两;街上闲逛买的大肉包,也是本座付的钱,十文……”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手:“那只烤野兔也需算进去,本座亲手料理,三十两当便宜你了。”
“这些再算上妖丹与霓裳仙衣的差价,即便除去这把五百两的剑......你至少还欠着本座二百两。”
屠冉如数家珍,桩桩件件,锱铢必较。
孟啾听得目瞪口呆,恨不得给当初嘴馋的自己几巴掌,这些钱里大半都是她吃下去的。
她耳根发烫,羞恼之下脱口而出:“不如我再添五十两,干脆给你凑个二百五?”
屠冉闻言眉峰微挑,广袖一振道:“善。本座连日为你奔波劳顿,是该再添些酬劳。”修长的手指有模有样地掐算,俨然一副要当场让她立字据的架势。
孟啾顿时气焰全消,小声嘟囔:“当初你也吃我的地瓜了,我种的我烤的,这个怎么没算进去?”
“这个么……也对,是本座疏忽。”
屠冉手腕一翻,三颗灵石在掌心叮当作响,“权当本座买的。”
见少女瞪圆了眼睛,目光鄙夷,他施施然补了句,“三颗,已是天价,不能再多了。”说罢将灵石往她怀里一抛,眼中闪过促狭。
孟啾将三颗灵石塞回他的手掌,她倏然转身,仰面望向天际,下颌划出刻意的弧度,故作悲伤道:“我们好歹也算有过同舟共济的情谊,在你眼里就值这几枚灵石吗?”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屠冉……你一定要将我们之间的事情算得这么清楚吗?”
第一次听见孟啾直呼自己的名字,屠冉愣了愣,仍静立如松,血眸中映着她单薄的背影:“孟啾,”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分明,“是你先这么对我的。”
“你也知同舟共济,天道将我二人捆绑,今后携手出生入死也难料,将心比心,你何必与我算清账。”
孟啾:“……”
沉默良久,于屠冉默然注视之下,她嗫嚅道:“对不起。”
屠冉悄悄松了一口气,系统给他出的这个主意竟然还真管用。
“罢了,眼下练剑才是首要任务。今夜难得无人打扰,你试试能否将天源剑法练至第六式。”
孟啾道:“我已成了,昨夜无眠起来练剑,一直练到了第八式。”
屠冉惊喜。
天源剑法一共十二式,照这个速度今夜有望全部练成啊。
神剑在手如有天助,剑法像刻在孟啾脑海里,她行云流水地进步。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
飞剑过头,震落半树绿叶,落叶如水缠入剑气围于周身,孟啾忽然发现,原来今日进门时屠冉对她使用的那一招,正是天源剑法第十式,流叶天雨。
孟啾停下动作,她记得屠冉说过,魔族无法修炼正道剑法。
“你是魔尊,竟能使出天源剑法?”
她看向进屋趴在窗边打瞌睡的青年。
屠冉昏昏欲睡,一只眼闭一只眼半眯,似是不想多言:“放心,等你的修为升至金丹期,本座与天道系统分离,便将遗忘与之有关的一切。”
孟啾:“……”
遗忘一切,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若系统与他分离,他会将这些经历全部忘却,包括天源剑法,包括天道系统,也包括她,和与她相关的所有事。
说什么同舟共济,将来携手同生共死之类的话……
原来都是有期限的。
对他来说,她就是一个限时任务而已。
第十一式黄沙葬雁,起势长风扫地,忽然剑起如峰,直插霄汉。
剑刃劈向屠冉的门面,他闭着眼一歪头躲开,睁眼,懒散地对执剑少女道:“向后退退,别误伤了本座。”
孟啾没有动,冷哼一声收剑道:“也好,到时候你忘记了我七百五十两的欠款,我就不用还了。”
“……”
屠冉:“我又哪句话惹你了?”
孟啾不语,只是一味练剑。
大概是化悲愤为力量,孟啾一气呵成,十二式全部连贯起来,满院风涌尘动,遍地青绿未黄的树叶浮空随剑而动,似有撼天之势。孟啾丹田发热,自觉功力大涨,隐隐有突破之感。
孟啾天源剑法练成,比屠冉预计的还要快。
他也留意到孟啾的灵力波动:“你可能要筑基了……”
孟啾丹田炽热如灼,手中的剑突然不听使唤,颤动不止。
屠冉的感觉越发强烈:“快打坐,引气入体准备筑基,本座为你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