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的结算画面出现那行金灿灿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结算语的时候,傅成没忍住,转头看向身后的言礼。
正巧,对方也刚偏过头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言礼眼中残余的清冷逐渐融化了去,像是透明的冰块在酒杯里一点点消融,最终与甘冽醇香的酒液融为一体。
但也可能只是傅成一个人眼中的错觉,毕竟在其他人眼中看来——言礼只是笑了起来。
“最后一枪,打得不错。”
傅成看对方手托着下巴,长发散落在桌上,眉眼含笑地对他说道。
他看着散落在桌上的长发,心里痒痒的。
傅成以前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是有强迫症的人。
不然为什么他每次看见言礼散落的长发,都想拿个皮筋认真地帮他把头发整整齐齐扎好。
他心里想着“谢谢夸奖”,但嘴上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句。
“只有最后一枪打得不错吗?”
言礼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三局……打得都挺不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在说“三局”的时候小小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挑了眉补充道,“还是两局吧,你总不能让我夸你第二局的那个手雷丢得好吧。”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傅成就想到了当时他平静的语气、清冷的腔调、文明的措辞、祖安的话语。
他身体微微一颤,把目光重新投到言礼的身上。
“怎么了?”言礼依旧笑着看着他,眼底似有粼粼水波潋滟。
傅成定了定心神。
之前应该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吧。
言礼这么温和清冷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骂人的。
这时齐文浩转着电竞椅底下的轮子,有气无力地滑到了言礼的身侧。
“呜呜,言哥你偏心,为什么人家手雷丢死自己就是‘人都会有失误,没事’,我手雷丢死自己就是在坟头放烟花。”
齐文浩没骨头似的趴在教练桌上,整个人蔫巴巴的,看起来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不到清明就搁自己坟头上蹦迪了,我不该说你?”
言礼敛了笑容,拿中指指节敲了敲齐文浩的脑袋。
“这都几次了,之前你在赛场上好像也是各种花式坟头蹦迪。”
“什么被载具击倒,从悬崖上摔落……”
他眯起了眼睛,蹙起的眉峰间的情绪无比复杂,像是嫌弃,又像是无奈。
“知道的人顶多嫌弃一下你脑子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到赛场上读《人间失格》呢。”
傅成麻木着一张脸听言礼和齐文浩之间的对话。
言礼……私底下是这样说话的吗?
他觉得自己心目中对“气质清冷”的言礼滤镜碎了大半。
至于为什么没全碎——
无他,言礼不带脏字说着祖安话的时候还真蛮清冷的。
一般人骂人的时候,就是拿着98k、扛着大音响、拎着五光十色的彩球,在你和你的各种直系亲属的坟头蹦迪。
而言礼他不一样。
他在你坟头跳芭蕾。
“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心灵收到了伤害。” 齐文浩依旧趴在言礼桌上哀嚎着。
傅成感觉齐文浩无形的泪水都快浸湿了整张桌子。
“是不是你下次送走你自己的时候,还要我在旁边给你吹个唢呐送行?”言礼把肩头的长发撩到了身后,看了室内的钟一眼,“别在这哭丧,到饭点了。”
“咦,这么快就到饭点了?”
原本还哭丧着一张脸的齐文浩转头一看钟,立马满血复活了。
pubg中的急救包见效都没这么快。
“走吧走吧,去食堂吃饭咯。”齐文浩立马站了起来,招呼着他, “傅成跟我们一起去嘛,你这是第一次去我们食堂吧。”
齐文浩把胳膊搭上了傅成的肩膀,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 “我们食堂的菜还蛮好吃的哦~”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齐文浩却一定要用不正常的方式来说。
“食堂的菜很好吃”,这是需要当着别人的面咬耳朵的一句话吗?!
而且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搭着别人的肩膀啊!
傅成感觉着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但也不好意思拂开齐文浩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