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玄避开棍击立刻转回身来,眼睛盯着小个子防着他出暗器,余光却瞥见还有个高个子没有加入战团,而是站在几步开外,乍着两只手,呆呆傻傻的模样。
使棍的那个一击落空,正想跟上,却见谭玄长刀直指小个子的鼻尖,小个子空了手,不敢随意动作。使棍的顿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听一人开口:“谭玄……”话音未了又改了口,“谭庄主?”
说话的正是那个乍着手的高个子。
“什么潭啊湖的!”“并肩子上”焦急地扑过来,“阿海……”
为首年长那个默默挡住了他,望向谭玄:“阁下……真的是屿湖山庄的谭庄主?”
谭玄斜睨着他,嘴角微微一扬:“你是霹雳刀向问寒的儿子?”
为首之人有点僵硬的点点头。若对方真的是谭玄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屿湖山庄谭声名在外,绝对算得上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别的不说,刚才人家一刀就轻松挑去了老四花如海的剑,既能挑去你剑,削掉你手指又有何难呢?人家显然是手下留了大情的,几下交手,都是尽量避让,没动真格的。
“既然是谭庄主,那我没什么好不服气的。”刀尖下的小个子喘着气,悻悻然地说。
谭玄看向他,收了刀。
“我是岭南花家的,花如海。”小个子说着,拉下了蒙面巾,又想他大概没有那个知名度能让谭玄知道,便又补充,“我爹是花卿玉。”
谭玄露出了然的神色点点头。岭南花家以机关暗器见长,难怪这小子一出手就是飞刀。
“并肩子上”和使棍的也通报了家世姓名,当然,都是武林正道人家的后起晚辈。
就剩下那个认出他来的高个子了。
高个子小跑过来,一脸兴奋神色,双手搓着衣角道:“我、我叫程俊逸!是宁河程家的……我,我瞧见你……您用左手刀,江湖中有几个成名刀客是用左手刀的呀!且刀身细窄狭长,通体乌黑,正是江湖上传言的那样!”
他的同伴们起先还认真听着,见他越说越激动,连比带划的,且刚才四人都着实出了一身冷汗,只有这家伙明明是五人中功夫最好的,居然一直不出手,真是不像话。于是不禁渐渐侧目。
他们都受江湖上年轻人中的风气影响,对屿湖山庄,不说反对,但都有些不服气。跟谭玄过了手,虽佩服他武艺高强,但一时也不可能有亲厚之色,怎么偏这个程二傻子敌我不分呢?
谭玄向程俊逸点点头,算做招呼。扭头看向为首的向家公子:“你们几个来做什么?”
那人名叫向正歆,年纪最大,也最老成持重些,对谭玄一抱拳,口气还是颇为恭敬的道:“我们几个是结拜兄弟,出来游历见识。前几天在附近听说这里出了一桩灭门案,就想来看一看,想着能不能出一份力,为民除害……”说着说着也不禁有些赧然,这说的冠冕堂皇的,其实是觉得这事新鲜刺激,兼之又能有闯荡江湖的感觉,才商议好了来夜探。
谭玄如何看不出来,当下只道:“各位少侠真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不过既是做好事,也就不必蒙起面来,叫别人看见,反而可能误会。”
向正歆听了,脸上更是发热,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把身上的夜行衣和蒙面巾都埋了。
程俊逸却又凑上前来,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道:“谭庄主,这里的案子是屿湖山庄管了吗?竟是您亲自来……”
谭玄顺势答道:“不错,此案我们屿湖山庄管了。还请各位少侠放心回去。只一件事,不要张扬在此地见过谭某……”
话未说完,只听后面屋门一响,几个青年侠少都震惊的抬眼望过去,没料到屋里居然还有别人。
只有谭玄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谢白城走了出来。
他之前不让谢白城出来,是因为不知来者身份,不愿他牵扯不相干的事。此刻既知几人都是江湖正道子弟,也就无所谓了。
他见几人脸上都浮现出犹豫戒备之色,正欲做个介绍,谢白城却已经开口了:“宁河程家……你是程家老二?”
谭玄就看到那个有几分天真傻气的程俊逸脸上爆发出一片绚烂的惊喜,两个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脱口叫道:“谢哥哥!你、你果然也在呀!我刚认出谭庄主时还在想,你会不会也在!……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他激动的快步跑上前,迎住白城。谢白城扶住他胳膊上下看看,失笑道:“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印象里你还是个小孩呢,整天跟在你哥屁|股后头。”
程俊逸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怎么能还是小孩子呢?”
谢白城又打量他身高:“你变化可太大了,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这要骤然遇见,哪里能认得出来!”
程俊逸却道:“但我一定一眼就能认出谢哥哥你的!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那么出众!”
向正歆等四人听他们说话,反应过来这人应当是寒铁剑派谢白城,但他长居京城,很少在江湖中露面,都不熟悉。只听闻过他是个离经叛道的,放着好好的少当家不做,和面前这位谭庄主交情匪浅。此刻二人果然同时出现,他们不禁好奇打量。
至于谭玄,他终于想起来,宁河与文州很近,程家与谢家交情也颇深。当年谢白城还在家当公子哥的时节,周围朋友里确实有个姓程的,看来应当是这小子的哥哥。
这都能遇上,世界也太小了吧。
那边厢谢白城和友人弟终于叙旧完毕,几个年轻人打了招呼后,觉得今晚这遭遇不太有趣,不愿久留。谭玄又叮嘱了他们一句出去不要声张,便等着他们离开。
哪知那个友人弟临走前又不甘心,突然转回身问谢白城宿在哪家客栈,他还想去拜访。
谭玄想使眼色让谢白城打发了这小子,可大概天色太黑没能传送到位,谢白城笑吟吟的告诉了友人弟。友人弟欢天喜地的走了。
谭玄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光明磊落地查案子,他怕过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