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尧急道:“你怎么能这么想?”
他左右踱了几步,又快步上前,一掌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别人怎么看你那是别人的事,你何必妄自菲薄?”
万丹反问:“难道我不这样想,师父就能重视我了?”
“难道我和别人说'不是这样的',就不用受他们冷眼了?”
决明君还有其他掌门对他的态度,和对赵初尧两兄弟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差别,不用说,旁人心里也门清,浮白山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不能将仅有的精力分到一个没用的弟子身上。
赵初尧道:“我也没有那么好的天分,都是四处行医,见过的病人多了,这才积累了点经验,你若是让我背书,我是半个月也背不下一篇的。”
“可你在没有看过医书的情况下就知道如何救人,这还不是一种天分吗?!”万丹情绪有些激动,音调略微拔高了点,听起来像是吼出来的,“赵叙白他也没看过,却能造出傀儡符,这还不是天分吗?!”
赵初尧本想把他骂醒的,听他一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骂了,只能说:“不是我没看过医书,是你,没有看到而已。”
“就算你看了,一个小小的医馆能提供多好的书籍?比起丹修世代珍藏的医书丹书,那些杂书不过触及皮毛,就算这样,你也救了那个农人的命。”
他说的是赵初尧解蛇毒的事,最开始是在各派掌门间说道,慢慢就越传越广,整个门派的弟子都知道了,万丹作为他的同窗,传言刚散布时,他几乎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议论这件事的,当时浮白山的两大后起之秀,一个是沈若初,一个就是赵初尧。
赵初尧知道怎么救人,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一句话在心里删删减减增增改改还是没说出口,只能道:“几天后,师父会让我们下山历练,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万丹点点头,这个傍晚就算不欢而散了。
晚上,万丹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凌晨也没睡着。在床上翻转几回后,他又坐起来,到桌边提笔写了什么,写不过两三排又将纸揉了,天刚蒙蒙亮时,他披着晨雾,敲开了沈若初的门。
沈若初自从跟了炼川君,每日很早就要起来练剑,万丹走到院子里时,剑气正将地上的落叶激得漫天飞舞。他在旁边等沈若初舞完了整个招式,沈若初收势后,才看到万丹站在一旁等他。
“师兄?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来蹭馒头吃?”
万丹摇摇头,难得有些别扭:“你知道赵初尧喜欢什么吗?”
沈若初放下剑,掰着指头算了算:“他生辰到了?不对啊,不是还有半年吗?”
“不是这个原因”,万丹抿了抿唇,“我昨晚,心情不好,没控制住冲他发了脾气,不知道该怎么和他道歉。”
沈若初“哎呀”一声,说:“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样儿,不就是道歉吗?很多方法啊,直接说,或者你带点他爱吃的糕点,他那么好说话,你光是主动去见他他估计就原谅你了。”
他说得轻松,“对不起”这三个字要说出口却很难,万丹就这样往后拖,拖着拖着,拖到了下山历练的那一天。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山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山下的百姓得的都不是疑难杂症,有些得风寒的,把个脉开个药就行,除了有个孩子的病症比较复杂,既要顾着把病治好,又要顾忌开的药小孩子能不能吃,好在两人熟悉草药性质,费了点时间,还是解决了。
回去时,万丹没回浮白山,而是拐进了集市里,去找有没有卖茯苓糕的店家。他记得当时赵初尧买了好大一盒,四个人分着断断续续吃了好久才吃完。
买完茯苓糕回去,赵初尧已经歇下了。万丹捧着茯苓糕,站在门前犹豫良久,还是回了自己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