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问题,钟无期一个也没有应答他。
他小时候的疑惑总是很多,但在钟无期那里总是得不到答案。
其实他还问过钟无期,那些说书人的开场惯例,是不是钟无期出钱要他们那样做的?
钟无期摸着他的头说不是。
在这个问题上,他总算得到了他的答案。
戏台上崔应声一讲就是两个时辰。
除过前面有关落麟虹的章程之外,还讲了一些江湖上差不多人尽皆知的事情,算不得是什么新鲜秘闻。
落长明早就没了心思听下去,亲自带着金岁玉岁先去访了乘月娘,希望她能做中间人帮忙搭个线,去见一见这个崔应声。
结果也许是因为“天字号”的客人总能得到些优待,与乘月娘见面没过两句话,她就将这件事应下了,领着他左拐右拐,渐入深处,最后到了一间私密的客室之中。
乘月娘道:“你在这儿等。”
不过只准他一个人等,金岁和玉岁早都被拦在了外厅内。
落长明这回倒也没有等太久,不过一刻钟的时辰而已,就已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崔应声说:“你干什么?!乘月娘我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撒开我!”
另一道女声就分明是乘月娘了。
乘月娘私下常是匪里匪气:“你就去见一见他,要不了你的命!”
崔应声嘟嘟囔囔道:“什么‘天字号’的我也不见,不见!”
乘月娘:“既如此,那我可要告诉那位来求消息的王乡绅,你并非去了南疆,而是在躲他啊?”
崔应声闻言一惊,心道真是怕了这个婆娘。
他这几年也不知道走得什么狗屁运道,不管干点儿什么违心的事,总要被乘月娘恰巧撞见,再抓个小辫儿。
消息贩子最怕的就是被抓小辫儿啦。
此时他已到私密客室门前,捏着鼻子开了门,打眼儿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蓦然顿住脚步,乍一听像是没了呼吸。
“吱呀”一声。
门开了。
落长明偏过脑袋去看来人,正端坐如方。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大名鼎鼎的崔应声,似乎有些……紧张?
乘月娘被他堵在门外,正推搡着:“?不让我这个公证人进去,你们俩怎么交易?”
崔应声转手将她推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这一单不用公证人。”
这间私密客室里除过正门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任何形状的通道,因此白天同黑夜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条长案之上烛火摇曳明辉。
落长明坐在原处未动,他看着崔应声自顾自进来,又自顾自在他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手持折扇打量他的神情就像是在打量一件旧物。
还是放在拍卖场里能拍卖出天价的那种……旧物。
他看崔应声这个神叨叨的样子,不自觉皱起一点眉,心里其实觉得不大靠谱,可是档案文书上确实将此人描述的很是厉害。
他道:“请你鉴一样物,你……”
崔应声:“嘘——”
落长明:“……”
落长明只得静下声来。
因为崔应声这样的人,虽起着这样“应声”的名字,却不见得一定会有求必应。
先说崔应声一条消息可价值千金,自然不可能缺钱。
可若又要以情打动此人,却又曾听闻这是个无情人。
财、情两者皆不可取,自然只能先以顺其心意的办法为主。
落长明静静,半张面具下一双眼睛却未曾闲着,在对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对方。
想看看这个崔应声想搞什么名堂。
结果室内寂静一阵过后,就连案上的长烛也烧了有一刻长度,对面的人终于动了动。
崔应声:“落麟虹是你什么人?”
落长明原本微勾的嘴角逐渐下压,无意识压成一条直线,袖中无声摩挲着案几桌布的指尖一僵。
“传闻崔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怎么会连我是落麟虹什么人都不知晓?”
崔应声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只是捋着一把胡子无限感慨:
“知天知地,唯不知如今落家事而已。”
落长明正心想,随便说自己是落麟虹的哪个血缘近的亲戚倒也罢了。
谁知对方先他一步截住话头:
“诶诶诶打住,你可别说你是她家亲戚,也别说是什么前前任庄主的私生子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