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金岁也都这么大了,钟无期把你们都教养的很好。”
“宗主认得我与哥哥?”
玉岁已伸手将案上的小匣子拿起,事情发生的突然,少庄主还没来得及带走它。
“怎会不认得?你和你哥哥,还是当年我和落麟虹一块儿从汤家里亲手抱出来的。”
此时忽闻一阵簌簌声响,一直守在宗主椅边儿上的阿雪转了头,蹦蹦跳跳走到最近的一处推窗前,两鬓金铃铛叮铃铃地响了一阵儿,又停了下来。
她用木条撑起了窗口,霎时一片白茫茫入进人眼。
下小雪了。
堂内人无一不向窗外看去。
游乔破问:“你们这回来北边,有什么要事?”
堂下玉岁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该回真话,还是就这样客套下去。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匣子,单手大拇指轻轻向上一推,露出一只完完整整的足银长命锁来。
锁上錾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麒麟,周遭的麒麟纹让他瞳孔缓缓微缩。
那是只有落麟虹生前才会私用的麒麟纹。
知道这个纹路的人不多,就算是落家,也只有庄主、少庄主以及他见过而已。
“不知宗主知晓现存唯一一顶雌紫金冠吗?”
其实玉岁这话问得多余,这世上从老到少,已很少有人不知道紫金冠的故事。
他单手把匣盖又推了回去。
“最近有人向我家下战帖,要夺它。”
松针院的地砖上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新雪,一层一层累在原先的旧雪上。
游无晓把背上的落长明放在内寝榻上,又蹲身在炉子里添了火,室内乍然暖烘烘一片。
他拎着铜壶墩在炉圈上热水,又去找铜盆和面巾。
东西都找全了,又忽然想起外间的推窗还搭开着通风,又起身出去一扇扇利落关上。
等都关完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双胞胎的其中一个跟着他下来了,就抱剑站在他外间的角落里。
游无晓:“你站在窗口做什么,万一也发烧了就遭了,来,进来坐。”
金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嘲讽他们少庄主。
可长明还在里面,现在岂是翻脸的好时机?
金岁憋着气,进了内寝。
室内被火烤的暖烘烘,落长明正仰面躺在里间的榻上,脸色愈发彤红,叫人见了担心。
游无晓倚着榻框站了一会儿,目光盯着榻上的人未曾移开。
看着挺结实,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果真又骄气又娇气,就连二师妹阿雪小小年纪,体魄都强过他许多去。
金岁怒色:“什么娇气?我们少庄主平日里也是不病的!只是小时候落了病根才畏寒病过几场!”
后来在落家好好养着,再没像小时候那样病过。
今日这也是十几年来头一遭发病。
游无晓终于移了目光,没什么感情地看向这个单胞胎。
好好地忽然同他讲这些做什么?他又没问。
恰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游无晓提壶倒水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已经当着人家的面儿,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只不过没讲全,只有:“娇气。”
他面色如常,把面巾丢进热水铜盆里去,又听到旁边这个单胞胎嘟囔:
“奇怪。”
金岁细数一二三:“这两日没碰过凉的,没吃过凉的,大氅更是没离过身,怎么好好地就这样病了一场?”
他奇怪的这半天,游无晓已经拧干了面巾,摊平、折好,整整齐齐码在落长明的额头上,转身又从木柜里取出一床被子,严严实实又给盖了一层。
这期间,游无晓已下定决心,在这位骄公子醒来之前,他可以不与他置气。
毕竟雪团也不是自己成精长了腿,就跑到落长明背里的衣裳里去的。
“糟了。”
游无晓一拍额头。
落长明的衣裳还湿着。
他这头正想着,那头门就被叩开了。
金岁扭头一看是玉岁,几步就到了外厅。
“怎么说?这会儿恐怕也走不了。”
“不走了,回南边之前就住在这里,游伯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留在这里?那还了得!游无晓那小子,他跟咱们长明不对盘你是知道的!”
“长辈开了口,总是要留的。而且长明发起烧来,好的周期有多慢,你也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住处总归并非养人的地方,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