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好，在此，我代表全体宾客祝你们良缘永结，恩爱永驻。”紫鸢微笑，“接下来请双方交换戒指。”

灵鸢斗罗端着托盘从一侧走出，比比东与雾韵各自取过一枚戒指，是同款的栀子花钻戒，只在戒圈内纹上有不同，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

雾韵捧起那只白皙的手，眼神专注，动作轻巧地将银亮戒指缓缓戴进修长的无名指，然后抬头冲她粲然一笑。

比比东也圈住她的手腕，又一次为她戴上钻戒。

“现在，新娘们可以相互亲吻了。”

闻言，群众们不禁都多提起了几分精神。

比比东：“等下。”

“嗯？”

全场寂静，大家都顿住目光，心生疑惑地望向她，雾韵也微怔。

似乎是在酝酿什么，过了三秒，比比东才直直地望进雾韵的眼眸，目光平和而认真地再度开口，“我爱你。”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润又亮的薄唇一张一合，清晰地吐露最动听的爱语。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

比比东不喜欢直言心绪，尤其是坦诚地把这样直白的、令她羞于启齿的话说出来，她常常是用行动表达感情，而不是言语，她追求的是最实在的陪伴与爱。

可是，好听的话偶尔说一次，在关键的时候说出来，一定会非常打动人心。比比东也希望所有人，尤其是雾韵，清楚她在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心弦一颤，雾韵深深地回望她。

“感谢上天，”比比东笑了下，施施然补充，“更感谢自己。”

是上天将雾韵送到她身边，但她认为，俩人之所以能获得这个缘分，是因为自己足够好。

如果她不够坚韧，不够强大，不够努力，她与雾韵就不可能相遇。

这份爱能否长久，也要看她们自己。纵然是在天使神像前宣誓，比比东最相信的还是自己，只要她磐石无转移，她们就会恩爱永不移。

众人对她的言语有些不解，但却见雾韵双眸一弯，“嗯，我喜欢后半句话。”原来是仅她们懂的秘密。

向前两步，比比东微低下头，偏过脸，贴上雾韵的唇，轻轻衔住。

粉白色花瓣如雨撒落，翩飞的彩带在天空中腾起柔浪，底下雷动的掌声奏出交响。

教皇殿前，平时一个个沉着冷静，见过大世面的人都不免在此时显出激动的样子，张圆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拥吻的俩人。

毕竟教皇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与人相处时又始终会保有一些疏离和冷淡，从来没有在人前对谁做出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哇……”

宁荣荣右手掩住嘴，小小地惊叹一声，又忍不住使劲拽了拽胡列娜，作出嘴型：亲了哎！

从前就无意间撞破二人接吻的胡列娜要淡定得多。

坐在一旁的千仞雪就不能像她那般平静了。望见比比东和雾韵脑袋依偎在一起、唇瓣相贴的瞬间，她蓦地垂下视线。

直到此刻，千仞雪才真正意识到她们相恋意味着什么，于是淡淡的绯意覆上脸颊。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她不自在地摸摸微烫的耳垂，默默驱散脑海中的画面。

短暂的一个亲吻掀起了观众们心中的巨浪，搅动风云的主角却不以为意，只笑望眼前的人。

被她这样凝视，雾韵又克制不住地，轻柔而有力地亲了下比比东的侧脸，成功惹得教皇冕下恬淡自若的面容沾上一丝赧意。

“马上要进行的环节就是抛捧花。”

底下又是喧嚷一片，不少人被她们自然流露出的幸福感感染，兴致冲冲地挤到前面去，胡列娜本来是不想动的，架不住宁荣荣的拉扯，从座位上被生拉硬拽起来。

瞥到旁边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整个人仿佛钉在椅子上的千仞雪，胡列娜心思一转。

不久前少主成神了，大供奉却不在了，老师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了。老师如今功德圆满，内心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快乐。

让千仞雪共享此刻的幸福，融入到这样欢快的氛围之中，老师和师妹也会高兴的。

“你……”千仞雪微诧。

“你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太显眼了，会把主角的光抢走的。”

胡列娜表面上有理有据地撺掇，愣是把千仞雪推到人墙似的抢花大军最前排。

见此，比比东和雾韵对望一眼，眸中俱划过一丝笑意。

她们默契地背过身，“3、2、1！”同时将手中的捧花往后扔，场上的粉色气球也一个个次第放开，漫天遨游。

两束捧花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高高抛起，急速坠落，又被稳稳接住。

众人定睛一看，捧花赫然落在千仞雪和胡列娜手上，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秒、两秒，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大家善意地鼓完掌后纷纷散开。

“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哪。”宁荣荣摊手，脸上倒也没多少失望。

世上能有几对知心人像韵姐姐和教皇冕下一样情投意合？与其撞上一段孽缘，还不如一个人清净自在地过，反正爱情这东西可有可无嘛。

胡列娜默然地举着捧花，反应平淡。能够让她另眼相待的人，首先一定要比她强，足够优秀，单是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就没几个。

随手将捧花搁在主桌上，让它混入其他花束中间的千仞雪和她抱有差不多的想法。

“你不是刚才挺想要？”胡列娜将花递出。

宁荣荣看着两个幸运儿的做派，嘴角微微抽搐，心底竟是同情起了捧花，她摆手，“我还得专心打理宗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娜娜姐你自己收着吧。”

灵鸢斗罗将盛放婚礼蛋糕的餐车推上来，九层蛋糕像小山一样，淡紫的绸带和奶白的小珍珠绕山而行，最顶层上有一对小人手牵手，正是迷你版的东韵二人。

“她们可不能切开。”

比比东和雾韵共同拿着长长的锯齿刀，从小人的旁边划进一个口，慢慢将另一对自己放入盘中。

完成重要的第一刀后，有专门的厨师将多层蛋糕一层层拆卸切分成小块儿，按顺序送到每桌宾客的手上。

过了一阵子，比比东和雾韵换了一身轻便的礼服，重新入场，落座主桌。

比比东地位摆在那儿，只有别人给她道贺的份儿，不过她也只是客套一下地含笑应付，很快就让大家专心吃饭。

喝来喝去的，有什么意思？

在比比东打发掉人后，桌上一时有些安静。千仞雪拿过一只高脚杯，斟满，递给她，又重新倒了杯，浅浅打了个底儿，轻放在雾韵面前。

比比东眉尾微扬，雾韵藏在桌子下的手轻轻点了下她的手背，眼里是明晃晃的揶揄。

宁荣荣偷偷摸摸和胡列娜咬耳朵，“这差别对待……”

不过千仞雪倒是也为自己满上一杯酒，姿态也挺恭敬，“祝您新婚快乐，和雾韵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语毕，仰头一饮而尽。

比比东把着酒杯，停了一会儿后，才点点头，缓缓道，“我也希望你永远幸福，小雪。”

说完，她也一口气将杯中的红酒喝得干净，连唇边勾着的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桌上其他人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千仞雪低头轻笑。

雾韵解决完那两口酒，温和地看着她们，然后出言提醒，“再不吃菜要凉了，大家都动筷吧。”

由于新婚，教皇寝殿的装饰也与往日有了些不同，张灯结彩的。卧室里的摆设都是成双成对的，床上也换了喜庆的红被，玫瑰瓣错落地撒在上面，床头两盏暖黄的灯温柔地亮着，门咔哒一声打开。

比比东坐在梳妆台前，拢过头发，雾韵把她的手拉到怀里，“别动，多让我看几眼。”

“不是天天都看？”

“那不一样。”雾韵微微摇头，黑眸雪亮，“打扮成这样的你，可不是一生限定一次，只有今天能看见吗？”

那是当然。

在婚礼上这般打扮，比比东也藏了一些心思。她自长大后很少散发出现在人前，会显得不够庄重，可是对方喜欢，而她曾经也是任一头长发肆意地迎风而飞。

如果她是在年少时遇见雾韵，如果她早知道她们的结局是这样美满，她一定会丢掉多余的迟疑，早些爱上她，让她们相爱的时光再变得多一点，多一点儿。

但是，哪怕没有这种种如果，她也没有任何遗憾，足够开心。

思及此，比比东托腮任她打量，还悠悠地把目光也落在雾韵身上。她也格外被她今天的模样吸引。

过了一小会儿，雾韵有些经受不住她长久的注视，抿抿唇，“忙碌了一天，感觉好累，我先去洗漱了。”

“嗯。”

比比东望着她走出几步又折回来，手点在自己腰际。

“要不要……节约用水？”

大抵眼前的人今天的确美得发光，当她漫不经心地捋着蓬松的棕发，山眉淡舒，色若玫瑰的唇晏然一笑时，雾韵心里就窸窸窣窣地开出一片花海。

也生出一种非常想与她亲近的欲望。

比比东眸子微眯，笑了笑，慢慢圈住雾韵的手腕，站起身，捧上她的脸，亲她的耳朵，然后拉着人往屏风处去。

身体倒在凉软的被子上，光滑的肌肤相贴，温热的呼吸颤抖在唇齿间。

月亮羞羞脸，赶快躲进云雾的怀抱中，却忍不住睁开一条细缝，善良地为黑夜蔓延的卧室里带去一分皎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