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年年，”安之平笑着握住了许芝韵的手，眼里的光芒泛着神经质的病态，“还记得我吗？”

许芝韵眼眶通红，害怕的看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安之平和蔼的笑了笑，“怕我？”

许芝韵没说话。

安之平笑出了声，“挖了几个不重要的人的心，有什么可怕的？”

见许芝韵久久不说话，安之平挥了挥手，让旁边端着碟子的宫女走过来。

白玉做成的碟子上，盛放着一颗刚刚还在跳动的心脏，血淋淋的躺在盘中，刺目又血腥。

安之平接过来，递到了许芝韵的眼前，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猜猜看，这是哪个人的？”

许芝韵看了一眼，捂着嘴瘫坐在了地上。

安之平好像很开心，笑了半天，“年年还是这么胆小，真可爱。”

许芝韵绝望的看着他，心里万般不理解。

他竟然知道她的小名。

年年是她生母给她取的，但八岁那年她的母亲去世，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她年年了。即使是赵湘泽都不知道她这个名字，而面前这个疯子一般的男人，竟然亲昵又平常的喊着。

许芝韵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是闪过了某个少年的身影。

安之平把心脏递了回去，宫女卑微的接下，退了下去。

“难道……”许芝韵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平延？！”

安之平惊喜的笑出了声，枭鸟一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还记得我啊！”安之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她，“我十二岁那年，你八岁，都曾在黄大师那里学过书，那一年，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一年。”

许芝韵还是很震惊，不敢相信曾经带她赏花玩水的大哥哥，竟然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那一年之后，我便回了皇宫，做了太子，自此便再没见过宫外的风景，终身困在这深宫之中了……”安之平平淡的说着，“唉呀，黄大师庭院里的那株白芍药，可还开着？”

许芝韵垂着眸，没说话，却在心里回答。

或许还开着吧，或许还依旧美艳骇俗。

人变了，花依旧。

“陛下，”一旁的大公公俯首轻声道，“湘泽将军到了。”

安之平扯嘴角笑了笑，起身坐回了龙椅之上，“让他进来吧，快急坏了。”

大公公给了下面一个宫女一个眼神，她便快步退了出去。

妘安看了看赵湘泽，若有所思的垂眸。

“点根儿烟吧，”秦亦生突然凑过来冲妘安伸手。

妘安抬头看他，“你也觉得太残忍了是吗。”

秦亦生乐了，“我还是这种好人呢？我不关心他，我只是怕你难受。”

妘安愣了愣，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打开抽出来一根。

细杆烟通身白色，一团白雾好像有灵性似的缭绕在烟尾。

秦亦生两指夹过来，弹了弹烟头，猩红的火焰腾的燃烧起来，烟尾的那团白雾迅速融入进了火焰之中，飞入空气。

一小团火焰久久没有熄灭。

秦亦生夹着烟，走到赵湘泽面前，在他万般惊恐的眼神中把烟递到了他的鼻下。

赵湘泽措不及防的吸入了一大口烟雾，惊讶的看向了他，秦亦生友善的微笑在烟雾之中逐渐开始旋转、变得模糊不清——

秦亦生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倒下去的赵湘泽，把烟含进了嘴里。

“把他扔地上就行。”顾竹清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秦亦生点点头，把人拖过去，让他靠着柱子，也不算那么悲惨可怜。

秦亦生拍拍手，抓着烟吞吐了一口，走了回来，“唉，还是老阎自己搞得烟好抽。”

这盒烟是阎棋自己制作的，能让吸入烟雾的魂魄深度昏迷。烟名叫清痛，昏迷之中的魂魄能做一个美梦，生前所有的遗憾都会被更改弥补，对活人却是无效。

这成了秦亦生最爱抽的烟，但又因为功能重要，平常阎棋一个月只给他一盒，很快就没了。

妘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抽烟真的伤肺。”

秦亦生笑了笑，“伤的是活人的肺，我算什么活人。”

妘安无语了。

“哎哎哎，来了——”顾竹清突然跳起来指了指大殿门口。

众人齐齐望过去，只见赵湘泽一身喜服，手拿长剑，气势汹涌的冲了进来

身后三四个小宫女追着拦着，“将军，剑……”

赵湘泽走到殿前，看到了龙椅之上的安之平，和跪坐在椅子边的许芝韵，整个人一僵。

“……参见陛下。”赵湘泽缓了一会努力镇静下来，俯首行礼。

安之平笑了笑，“起来吧。”

赵湘泽抬起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狠厉，“陛下刚刚，是做了什么吗。”

安之平无辜的看了一圈。

血流成河，在他眼中却是平淡无奇。

“不会吧湘泽，”安之平委屈的撇嘴，“挖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心，你也要说我么？”

赵湘泽微微往前走了一步，皱着眉。

旁边的侍卫霎时往前一步，剑都拔出来半寸。

“让他过来。”安之平喊了一声。

侍卫们又都听话的退去了一旁。

赵湘泽长剑指地，血珠还挂在剑身，“陛下可知这几位都是湘营的人，是我的亲信，我的兄弟……”

安之平故作惊讶的看了看他，“这么重要的人吗？”

赵湘泽握紧了拳。

“可是干我何事呢？”安之平笑了起来，“他们跟我什么也不是，我想杀便杀了。”

赵湘泽深吸了一口气，“芝韵，下来。”

许芝韵抖了一下，立马撑着地要站起来。

安之平却先她一步站了起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赵湘泽往前走了一大步，肉眼可见的生气了，语气有点不友好，“陛下这是做什么？”

安之平友善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许芝韵的肩，“年年在我这，挺好的，不必下去了。”

“年年？”赵湘泽懵了。

安之平单膝跪在了她旁边，看着下面的赵湘泽，眼中含笑，“许芝韵，小名便叫作年年，湘泽连这都不知道，身上这衣服穿的是否有些愧疚啊？”

赵湘泽狠狠地皱起了眉，“我们夫妻二人之间，恐怕没有陛下说话的份吧。”

安之平也不生气，只笑着，“夫妻？”

赵湘泽一怔。

大婚尚未礼成，确实算不上夫妻。

安之平笑了两声，转过头问许芝韵，“年年可还想再和湘泽在一起？”

许芝韵警惕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安之平好像是被这眼神伤到了，故作可怜的叹了口气，“湘泽到底有哪里好？你这般痴情，难道是连死也想追随他去？”

许芝韵震惊的看着他，“你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