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拂夏答得不假思索,眼中仍是与往常一般,圣上将她轻轻拉开,端详着她的容颜和神采时,她仍在把玩圣上的那龙凤和鸣紫金香囊,他道,“是因为今日这件事,你才这般觉得。”
“那倒不是。”安拂夏言道,“臣妾流产时便觉出贤妃娘娘身边的侍女不大对劲,本想要将其一网打尽,却被皇后娘娘拦下了。那天皇后娘娘漏夜而来,与臣妾说了许多她与贤妃娘娘年少时的事,臣妾这才知道,贤妃娘娘不顾自己家中安危,也要赶去救皇后娘娘,这说明她非常看重皇后这个朋友,甚至重于姐妹之情。”
帝王挑眉,他根本不知道皇后彻夜去找徽修容的事,也不知道贤妃身边的侍女竟与安拂夏流产一事有关,看来,他对后宫的掌控还是不够深入。
正想着,安拂夏忽而将柔夷扶上他的眉眼,轻轻将他深锁的眉头拨开,柔声道,“今日这件事,臣妾觉得贤妃未必是真心想要违背皇上,而只是想保下自己的妹妹。毕竟她已经为圣上背弃了她的家族,而她的妹妹也跟着她逃离,若是不能在宫中求一个位份,来日事发,她也无法保证妹妹的安全。”
见帝王不太认可的样子,正要反驳,她再道,“其实若论亲疏,皇后娘娘待贤妃又是极好的,贤妃又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她大可以等皇后娘娘请示太后后再做决断。今日去请安时,臣妾恰好碰上从司正司回来的玉笛,想来皇后娘娘早起听闻这件事后,便去给司正司传令,要求她们厚待童家三小姐的。既如此,皇后娘娘也一定会尽力保童家三小姐的。可贤妃却没有等,而选择了用信件与陛下交换她的位份,臣妾想,或许贤妃正是因为将陛下视作最亲近的人,才会甘愿冒着触怒陛下的风险,都要这样做呢。”
因为将朕视作最亲近的人。
这句话被帝王在心中翻来覆去两三遍,言道,“那么你呢。”见安拂夏微怔,他再道,“如果你的家中出现这样的姊妹,你会如何做。”她既为贤妃求情,那来日有这一遭她是否会与贤妃做出同样的抉择。
安拂夏将身子撑起来,低头望着陛下,神情肃穆,“臣妾会杀了她。”见陛下那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勾唇,“既能勾引姐夫,那便说明此人已经丧失了为人最基本的善心道义,即便是留着她,将来也是祸害家族的蛀虫。既如此还不如当时就给她个痛快,即便来日到了地府她纠缠于臣妾,臣妾也无怨无悔。”
这番话当真是说到陛下的心坎里去了,他顿时开怀佯作惊叹,“朕的徽修容真是心狠手辣,与朕,是一种人。”
“臣妾还有事儿要求陛下呢。”
“你说说看。”
徽修容示意陛下与她一起挺起上身坐起来,遥手一指右侧不远处的那艘大船,它凤兽龙顶,顶上龙首叼着刻硕大的夜明珠,全身以金漆覆盖,身长足两三百尺,远远看去大气磅礴,却仅有两层高,第一层为招待宾客之处,第二层则是住处。这是先帝为了太后所建的龙凤船,还在太后封为贵妃时采用它下过江南,为此圣德懿母皇太后不惜号令群臣反对,有两位言官为此撞墙而死,却始终没能改变帝心。
至此,太后被先帝宠爱传遍民间,引发了无数传奇轶闻现世,甚至有人将其描绘成杂书话本流传。
“游船画会时,臣妾想要与陛下共乘这艘船。”游船画会作为宫中祈福的定礼,本应帝后同乘,如今徽修容以妃嫔之身与帝王共乘,本就是越阶,若是再坐这艘船,只怕魅惑主上之名是逃不掉了。到时候,或可重现先帝时群臣请谏的景象。
这些事儿安拂夏能想到,帝王自然也是懂的,她以为他会略加思考,但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没问题。”还直接将她拉入怀中道,“不过朕有一个要求。”
果然如此,安拂夏撇了撇嘴道,“什么要求。”
“你大姐姐手里的名单,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到。”
安拂夏轻叹,“陛下果然是现实之人。其实我大姐姐这个人并不难讨好,陛下若想取得他的信任,只要在朝中为她择一位夫婿就是了,这样臣妾与大姐姐相谈时,也能多一个筹码。”
“那你觉得,你大姐姐喜欢怎样的人?”
安拂夏细想些许,道,“这人呢不能出身太差且须得在家里有实权,而且必须是文才斐然,亦或是武艺超群也可。臣妾既做了陛下的宫妃,那么这个人就不能有二心,否则以我大姐姐的聪敏才智,来日臣妾可有得头疼了。臣妾说是这么说,但可不想有朝一日遇到跟贤妃娘娘一样的境地。”
帝王大声笑了,“朕还当你的豪言壮语是当真呢,原来只是外强中干。你说的人,朕手上正好有一个。”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