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阿月是他和‘自由’最靠近的交集。他欣赏着她的快乐,并由衷为她高兴……
……
闻月堂而皇之的来到那间还未开的酒铺,撑着伞悠悠然的路过无人的前堂走进后院……
“轩公子。”她走到存放酒的酒窖,站在门口同不知缘何于房里发呆的男人搭话。
秋雨仍然淅沥的落下,透过天幕那张灰蒙蒙的幔帐,落向屋檐瓦砾、树木井边、黄沙土地…… 也落在了,她的伞面。
她不在意轩望向自己时那一抹未被及时收起的怀念是从何而来,而在对方明显戒备却又不免疑惑的神色中自报家门:“我叫闻月。”
“闻姑娘。”轩反应极快,彬彬有礼。
“闻月就好。”她开门见山:“我来收取之前约定好的东西。”
轩几乎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屋外,“这么快?”就算是他也多少感到意外,距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些时间,甚至是亲自前来……
“倘若,轩公子并没有差人带上阿念小姐和她的婢女离开清水镇。”
对方语气冷淡,用词却有几分讲究,她说‘离开’,而不是‘逃跑’…… 单这一点,他竟荒谬的在此刻觉得,闻月这个人有点意思,让他不禁想再看清几分……
“自是不会。”
他应该害怕的,面对有能力取自己性命的人突然找上门来…… 轩竖起防备但内心却并不惶恐。可能是因为早些时候——闻月本可以重伤他,却没有那么做;可能是因为内心知晓——这样近的距离,身旁心腹不在,挣扎也是无用;更有可能的一点,是他其实隐隐的察觉出——闻月不会杀他。
此人言行举止毫无道理,身法不俗却为人古怪。让他忌惮。可,不过第二面,他破天荒的相信了对方的承诺。轩轻率的判断对方,是个注重约定的人……
……
闻月看着少女在瞧见她的瞬间,变得煞白慌张的脸色,轻轻笑了,“看样子那名叫海棠的婢女,活下来了?”
阿念迫于形势,不得不点头。
女子的面庞带着笑意,眼波流转,“这么说,你已经选择好了。知道自己该给我什么的,对吗?”
“我…我……”少女踟蹰嗫嚅。
她在伞下望着呆立在门边,捻着袖子的阿念,淡声问:“感觉不忍心?生出一丝愧对?”
“什么,你……”
闻月抬高伞柄,注视着对方,“有吗?”她的语气不过微微加重。
“有…有!”那少女却仿佛被什么吓到一样,急慌慌地回道。
阿念狼狈承认了自己于心有愧,她并未感到快意多少。因为闻月比谁都清楚,对方忐忑不安的,不是认为自己哪里有错,只是因为直面残忍会让她的良心不好过。对于之前的行为,却难说真的有悔……
闻月笑容一敛向前走了半步,无视少女花容失色的模样,“看在老木替海棠求情的份上,此事到此为止。”她的神情冷淡厌倦,声音如淬了冰:“阿念小姐,以后行事,可要仔细,再斟酌。”
细雨如丝,风波泛起,轩看见这人转身时飘动的裙袂,似逐风般向他走来……
“闻月,是二十多年前来的清水镇?”男人在和对方擦肩而过之际,忍不住问起。
之前轩从石先生那里得知,医师玟小六几十年前来到清水镇,那时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同行而来,但额间并没有桃花印记…… 他们在清水镇安顿下来后,开了间医馆,还收留了几个人,那名叫闻月的女子时常外出,不知去向…… 他知道不是,却控制不住心怀侥幸的确认。
闻月隔着蒙蒙雨雾,抬眼端详着对方,“公子是在找人?”
轩不语。
女子了然地笑了笑,“虽不知轩公子在找谁,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说完,她自觉结束对话,衣裙摇曳地走出了酒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