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三月。这是琼明来到清水镇的第七年,也是…他住进这宅子的第二年。
院子里的桑椹树今年又结了果,谷雨刚过去不久,便已悉数成熟。小六为了这棵树,几日前就住了回来……
阿月此时不在这里,她在酒铺和轩下棋。赌注是轩那里的好酒,二人对弈有输有赢,她赢了得酒,输了,就只是输了。
这个赌局并不算多有意思,私下里阿月曾对他说,那个轩大概是待在清水镇真的太无聊,只能找人手谈聊胜于无……
……
赌局确实没多大意思,说是赌注,可输了她什么也不用给,反而因为这一年来赢过不少次,差点要变成了酒铺第二个掌柜——酒窖里远超一半的酒都写了她的名字。
偏生,闻月也很无聊,又不能去揭悬赏榜,阿春还不让自己去找他。相柳大军师一直在营中,她连防风邶都没得找。于是这不伦不类,只有轩在吃亏的赌局持续了一年……
闻月有时会非常真切地困惑,轩怎么可能是个傻蛋。若他是,他图什么?若不是,他图什么?他们之间,下棋就是下棋,二人弈棋并不闲聊…… 轩得空,便拉上她,双双绞尽脑汁,耗费半天时光。这么一看,她也是个傻蛋,她图什么?
好在距离清水镇不远处有大海,让她这条鱼除了下棋,还有别的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她从前就经常去那,时而会带上小六一起……
时间在闻月的百无聊赖中静默流走,即将充斥着蒲扇和烈日的夏季到来了。
这夜,她在窗边看到了毛球…… 闻月跟随小毛球的身影,来到了僻静无人的远郊小河边,瞧见相柳。
“阿春!”她喊他很大声。
相柳十分气人的在闻月面前掏了掏耳朵,悠悠然地说:“听见了。”
“差点以为你失忆了。”轻易被气到的人瞪着他,“不然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
原身是九头蛇的男人冷笑,“你脑袋坏掉,我都不会失忆。”
听懂他意思的闻月翻了个白眼,“九颗脑袋了不起啊?”
“确实还挺了不起的。”相柳似笑非笑地瞥她,“毕竟世人都称呼我九头蛇妖,九命相柳……”突然他话题一转:“涂山家的老二还是不愿回去?”
闻月蹙眉,奇怪地问:“好端端的忽然说这个?”她神色一肃,“发生什么了?是营中?还是……”
“没什么。”他语气淡然地打断对方的猜想,“别胡思乱想了,你那个脑子想多了没用。”
营中近日瘴气频出,将士们深受其害,来找她之前相柳刚和涂山家购买了一批药物,过程却不太顺利……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洪音知晓这些,大将军也一直不想让洪音参与进这些。
涂山家的老大心思深沉,道貌岸然,是个沽名钓誉的阴险小人…… 自那次她从西炎城带走了涂山璟,和涂山篌就彻底撕破了脸。如今若再因为这些事拾起联系虚与委蛇,不仅会暴露洪音和辰荣义军的关系,使她置于危险之境,更不知那涂山篌会如何小人得志,心胸狭隘的给这家伙使绊子放暗箭……
“面也见到了,走了。”他挥挥手,不带丝毫留恋的坐上已经变回白雕模样的毛球的背,离开了这片河边。
隔天闻月刚迈入医馆,小六便兴致勃勃和她分享早上的见闻——说是清水镇,来了大人物。坐着一辆精巧非凡的马车而来的神秘女子,就连那珠宝铺子的老板俞信都要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向人行礼问候。
说来,回春堂的铺面就是当年闻月砸了重金从俞信手里买来的。那时,俞信脸上神色很是犹豫,但到底有钱能使鬼推磨,虽不知对方为什么一副即将为了个小小铺面铤而走险的模样,但她一手交钱一手拿契,管别人那么多作甚。闻月彼时看上了街尾安静的宅子,顺便买了从前还是荒地一块的回春堂……
后来因为打算开医馆,就去了集市上张贴榜单雇人建造房子。老木就是那会儿找上他们的,他说自己听人讲,闻月这里雇人,管饭还给钱。
她对造房子,造怎样的房子并没有执念,自己买下的宅子找人收拾一新后住人就不错,开医馆也只是踏入清水镇临时起意的念头,因此闻月将找上门来应征人手的老木和手头剩下的银两,都移交给了小六全权处理,她悠闲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再后来,向来嘴皮子活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六,跟老木熟悉了起来,了解了他的为人也知晓了他的情况…… 那之后,大家就一起留在了盖好之后的回春堂。
这段故事本身就没什么可讲之处,从闻月口中说出,更是平平到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