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平六年一月,仓潼关。
云靡将军沈天星秉持“勤王诛逆令”,向洛孤绝第二次宣战。此时距离两人第一次在七绝大会上对峙,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
隆冬时节,寒风凛冽,银粉般的雪花飘洒而下,将整个仓潼关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色中,仿佛上天也为之哀伤。
战场上,两军交锋如山川奔腾,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洛孤绝率领铁甲骑兵冲锋陷阵,而沈天星则以精妙的计谋和灵活的战术,巧妙避开敌军重围,犹如游龙般灵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渐次明朗,洛孤绝虽然勇猛,却逐渐被沈天星的怒潮军所困。阵势渐渐倾斜,洛孤绝麾下的铁骑军节节败退,旌旗散乱,士兵溃不成军。
最终,洛孤绝孤身一人,被沈天星所擒。
虽然生擒洛孤绝,但沈天星眼里有叹息般的光芒:
“洛兄,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我竟会以如此境地相见。摄政王有令,命我押你入帝都受审,在此之前,我不会伤你性命。”
面对沈天星的目光,洛孤绝不曾言语,只是低下头颅。
依稀之间,他的耳边仿佛回荡着那夜的对话:
“你真的想好了么?仓潼关一去,可能再无生路。”
“怎么?你不信我?我可以冒充你一次,就能冒充你第二次。”
“……怀光,你不必如此。若你遭遇意外,来日黄泉路上故人相见,我……无颜面对云炤。”
“好了,冰块脸,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打算。再者说来,我也不一定会输啊,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我好歹也是随军历练过的!”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追随你么?因为我和你一样,出身世家,然而半生均为世家所累。记得神医谷那日,你说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如今,我便是在自渡。”
“答应我,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赢。”
“不为别的,就为了九泉之下……我爹的嘱托。”
……
想到这里,年轻的将领微微勾起唇角。谁也不曾留意,乱发掩盖下,那双深茶色的瞳孔,隐约透出墨色。
其时战场残雪铺陈,遍地的兵甲杂乱无序,残兵败将或疲惫不堪地倒坐于地,或慢慢踉跄着离去,寒风凛冽,卷走一地战火,留下万里冰封的死寂。
仓潼关的战况传回帝都时,摄政王颜舜华正守在养心殿里,只见他头戴金冠,白色衮服上以金线绣出五爪金龙,凛然的贵气之中,隐隐带有对夏侯皇室的轻蔑。
面对翌帝的询问,颜舜华故意先抑后扬,表明仓潼关一战,翌军战死数万人。听到这一消息,连日以来,卧病在床的翌帝只说了个“好!!好!!!”字,下一刻,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在旁侍疾的云贵妃,一声凄厉的“陛下”,翌帝整个人身子一歪,直直昏了过去,颜舜华才不急不慢向众人宣告:
“我军虽战死过半,然,仓潼关一战,大捷。”
曼罗踉踉跄跄站起身,看向颜舜华,面色苍白无比:
“你明知陛下不能受刺激,现在……你满意了吧?”
话音未落,她不顾宫人阻拦,直接向着最近的柱子撞去,颜舜华始料未及,等他反应过来时,云贵妃已经倒在一地鲜血里。
颜舜华心神俱裂,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多年前的雨夜。
满心满眼,俱是绝望——是亲眼看着,最珍视的东西,再度被毁灭于眼前,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就在养心殿里一片兵荒马乱之际,天牢之中,灯火昏暗,最里面的牢房里,苏盈静静对窗而坐。
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她面容上的柔美轮廓,即便沦落至此,她依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仿佛在宣示自己的身份与尊严。
“摄政王的话,想必王妃殿下应该都清楚了。”
“如今您的夫君已经战败,按照规矩,起兵谋反应当株连亲眷九族,可王妃您毕竟是西州送来和亲的晗光君,身份特殊。您的兄长圣因教王已经抵达帝都,准备将您送回西州。”
“只要您同意与忠武王和离,王上可保您平安返回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