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二十,一辆出租车停靠在人烟稀少的街边,附近是工业区,大大小小的工厂排列组合,尽是城市中心看不见的建筑形状。
两个身量偏矮的少年下车,其中一个看了眼工厂的门头招牌,带着人绕了一大圈翻进围墙。
工藤新一先前被盐井沧拐出来的理由是“救人”,他和工藤优作对盐井沧的信息同步,也对这案子很好奇,跟着就来了。
半路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别说“救人”,就是探案就不该有他一份。
想起盐井沧的“直觉”,工藤新一心惊胆战半天才敢试探盐井沧是不是发现了他的秘密,结果此人头也不抬:“卡个Bug。”
工藤新一默然无语,“……”
卡什么Bug?这世界上还能有无限重回小学一年级更Bug的事吗?
“你不想说就算了。”
这人怎么连搪塞都这么敷衍。
跟着盐井沧左拐右拐,一路无比顺畅地穿过工厂生产车间,两人抵达一个十几平的小房间。
然后盐井沧开始撬锁。
这种插钥匙的一体式门锁想要撬开不是很难,盐井沧只用了一根铁丝,两秒不到,锁芯轻响,小屋就多了一条门缝。
这真是好娴熟的技术……不对吧!工藤新一脸都木了。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还有,你之前来过这?”
我以为你说的“来救人”是跟在萩原警官他们后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探案之旅,结果你还真带我来小黑屋啊?!
盐井沧目不斜视,推门,“你不是想当侦探?我以为比起警察,侦探显然自由度更高,能做的事当然也更多。”
“溜门撬锁不包含其中。”工藤新一一边反驳他,一边跟他进屋,反手熟练地将门虚掩上,延迟被发现的时间。
门一关上,室内即刻陷入黑暗,“怎么这么暗?”
真就小黑屋?
盐井沧没动静,工藤新一刚要开灯,一种莫名悚然的直觉骤然袭来,一秒,他被一只手揽在身后,两秒,一声枪响,子弹刺破空气的漩涡在他发梢打了个卷。
第三秒,工藤新一瞳孔一缩,差点中枪的后返劲儿让他后背发凉。
“盐…!”
刻意压低的惊呼戛然而止,盐井沧按着工藤新一的脑袋往下一压,又一声枪响,子弹再次擦着头发丝儿过去。
“……”工藤新一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生怕盐井沧一个没捞住,当场被人点爆——什么情况?!
为什么在西仓制药的工厂里会有这样一间小黑屋?小黑屋里这个拿着枪见谁打谁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工厂工人?失踪的研究员?还是……茫然地等待情况发展的工藤新一联想到所谓“制药公司”和“实验室”,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及——
盐井沧为什么能在枪响之前预判到子弹落点?他甚至是在全黑的环境里和一个已经完全适应黑暗的人对峙,还游刃有余。
“你再开一枪就能把所有人都招来。那时候你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你是什么人?”黑暗中传来一声嘶哑的低语,听着像个男人。
“救你的人。”盐井沧道。
那人嗤笑,“两个娃娃凑的什么热闹?”
“那你不还是对‘两个娃娃’开了枪?”
盐井沧的声音语调和平常没有区别,轻而稳,却骤然令空气凝滞。
同行者一边思考,一边平复狂跳的心脏。
工藤新一能感觉到自己被盐井沧严严实实地藏在身后,在逐渐适应黑暗后,他悄悄探出头,看清了屋中布置:
靠里只有一张床,左边靠墙是工作台、灶台,墙上开窗,被人用木板从里封死;右边用塑板隔开的是卫生间,置顶一个淋浴喷头,进门处则有一排空书柜——盐井沧和他就躲在书柜旁——那里面的书如今散乱一地,无人收拾。
等等,开枪的人呢?
工藤新一忍不住再往外凑了一点……碰着了一只护在耳边的手。
他下意识看了盐井沧被束的右手,那边被书柜挡死了,盐井沧不动,他的身后就是整个屋子最安全的死角。
“相园先生,你不想从这个小屋子里出去吗?”盐井沧发觉身后猫着的小孩儿突然安分下来,瞥了一眼,没在意,又道,“我可以保证来接你的是警察。”
作为一个天然就给人安全感的职业,“警察”两个字出现就驱散了大片黑暗带来的不安。
但隐于黑暗的人却不给这个面子,“哼,警察?”
工藤新一觉得这语气不像不屑,倒是有点畏惧在,色厉内荏,“就算是…也没有你们这么小的,还想活就赶紧滚!”
“相园先生。”盐井沧好似没受半点威胁,不紧不慢道,“相园先生还没有意识到吗?不论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谁,你都已经暴露了,不把我们灭口,你今天走不出这间屋子。”
“……”
有点头皮发麻,工藤新一闭了闭眼,盐井沧你小子还记得你是来救人的吗?!
他连忙补了一句,“相园先生,我们真的是来救你的!警方正在调查你们的失踪案,你跟我们走,出去就能见到他们。”
“‘你们’?还有谁知道我的失踪?”
藏身黑暗的人慢慢从床边的书里坐起来,身体佝偻着,他的手里握着枪,无力举起,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坚持枪口对准他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暗容易滋生幻觉,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天的相园柳显然感到了惊惧,手开始抖。
“没几个。”盐井沧道,“不知道今井利平是不是还活着,但平良警官已经殉职,你今天要是也死在这,你们的事就彻底无人知晓了。”
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