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禹航母亲像被踩了尾巴:“你说谁刑事犯罪?人不是我们家属害死的!”
现场沉默了数秒。
林慕南长吐出一口气:“尸体解剖确实又残忍又狼狈,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但我们不代表警方意见。”
“几位先生、女士,纠缠了这么半天,你们弦外之音我听懂了。”王饵扶了下徐禹航母亲的肩膀,走到了最靠前的位置,“意思就是我三叔之死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而是有人谋划的,你们反倒是受害者,是吗?”
“我们有这种怀疑。”
“就因为我们不愿意尸检就受这种怀疑?”
“要么让两名丧葬佣工把担架放一放吧?这么折磨他们也没道理。”林慕南说,看着两位佣工放下担架,闭了闭眼,低沉了嗓音,“我并不认为不同意尸检的就都是心里有鬼。换我身边的人,我也不舍得。人间共聚一场,谁不想尽可能体面地告别……”
“那你们的怀疑有什么根据?”
“事故当时另外还有我们两个在车上,只是我们两个都没关注行车,事后看了行车录像才大概还原了当时的行车环境。”林慕南看了看左菁华,又移回目光到王饵身上,“事故发生的时候,我方驾驶员是迎着一片强光行驶的,光源我们在现场也看到了,是三盏强光射灯,且平行光照射,严重干扰了驾驶员视线。”
“我三叔驾驶的是一辆餐车,上面安装的灯是为夜间经营照明用的,你们是在挑拣受害者的责任吗?”
“我们查看过了,发生碰撞的确实是一辆电动餐车,加装着钢骨架帐篷,射灯就架设在帐篷的棚骨上。”
“隔天我大姑家住的村子摆大集,我大姑准备摆摊卖一天油条,我三叔出完夜市赶着送车过去。”
“我在现场看到的是,帐篷顶从一侧脚柱摘脱下来,扭到了相反一侧,也就是说帐篷架在了车外,同样地,安装在棚骨上的射灯也悬在了车外。”
“那是撞击导致的吧。也不排除帐篷损坏了。”
“王饵,你是明白人,一顶帐篷四只脚柱,撤去相邻两只脚柱,篷顶是不会自然转向剩下两只脚柱的另一侧的。除非翻转。旋转是不能绕着两个点进行的,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篷顶朝相反方向展开了?”
“没错,你三叔的那辆餐车,通过单侧脚柱把帐篷架到了与车厢并排的位置,也就把棚骨上的射灯架在了相邻车道。事实上,发生事故的时候,我方驾驶员通过灯光判断车身应在里侧车道,实际车身却在外侧车道,强光的干扰让我方驾驶员视物不清,碰撞就在他以为错开的时候发生了。”
“你说这些,推测的占比是不是很高了?”
“孤证不立。”林慕南点头,“抛开灯光和帐篷不说,我的帮导专门就这次碰撞做了多轮模拟实验,你对我的实验肯定也是存疑的,不过实验可以复制,谁都能做。行车视频和现场照片,你们需要也可以跟我复制。”
“好。那就麻烦你提供一份了。”
“哦,对了,王有勇的那辆电动餐车上盖着摄影用的黑植绒布,恰好也增加了车身的‘隐身性’。”
“那辆车呢?”
“交警暂时代管着。到处都是人为布置的痕迹,现在你能同意了吗?如果是王有勇布置的,莫非他想要自杀?”
“不可能!”王饵一口否决,“我二叔一直在攒钱,说我结婚时候要给我包个大红包。他怎么可能突然就去自杀!”
“那么,是他杀?”
王饵一激灵,嘴唇有点抖,说出的话也带着颤音:“不,不是……”
“不是什么?”
“是……我是说,我……”
趁对方正慌张,林慕南迅速转移了话题:“所以你给逝者买保险了吗?”
王饵瞬间如同五雷轰顶。
“买了?”林慕南追问,不给对方喘息机会,“都谁知道?受益人是谁?”
“二……二姨夫?”王饵不自觉地看向了徐禹航的父亲。
“你!”徐禹航继父像被火燎伤了全身表皮,也大了舌头,恨恨啐道,“王饵,你说你的话,你看我做什么!”
“我,我说我二叔不可能自杀,不是说他就真的不会自杀,”王饵有些语无伦次了,“只是我不相信,不能接受而已……”
“那现在你接受了吗?”
王饵深深地垂着头。
林慕南叹了口气:“我都接受不了,你怎么就接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