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官家......”恢弘的宫殿內,还没见到张泓的人影便听到他的声音传入殿中。
片刻后,侍女们之间平日里稳重的张公公今日却失了稳重,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进来,手里还抓着一封信件。
正在批改奏章的司马衷听到吵闹的声音后,皱起眉头,奏章里那些臣子写的东西义愤填膺的,已然让他有些烦躁,没想到这宫里服侍的人也一样不给人清闲。
“怎么还这般的没规矩。”司马衷道。
张泓方才跑了很长一段路,现在还有些喘,他咽了咽唾沫:“奴......奴婢知罪......只是这......”张泓扬起手中拿着的信件。
“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什么信件值得那么慌张......”
“是皇......皇后娘娘......”张泓话还没说完,便见方才稳如泰山的官家猛地站起,然后几个大步来到他身边,将他手里的信件给抢了去。
等张泓回过神来的时候,官家已经将信件拆开了。
张泓瞅着官家的表情,却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好似是在看姑娘家给心爱之人写的书信一般。
但张泓知道,这信是皇后专门写来为侄儿贾谧求情的。
贾谧和太子年岁相近,两人位高权重,一个是皇后的侄儿,一个是太子,打从一开始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只不过过去两人仅仅是口舌之争,也不知前段日子是发生了什么,这贾谧直接在大庭广众下打了太子。
按道理说,这贾谧虽然纨绔,但也知尊卑有序,这袭击太子之事可是重罪,他不会不知。
这件事被前朝大臣知道之后,一个个义愤填膺,这讨伐贾谧的奏章如雪花般涌到官家的案桌之上,都要求官家以大不敬的罪名处置贾谧,甚至有人借机声讨贾家,说贾家平时仗着皇后的庇护横行霸道,要求官家株连三族。
但纵使如此,官家也只是把贾谧关进了狱中。
张泓叹了口气,怕是官家把贾谧关了也只是为了让皇后来找他罢了,他压根就没想惩罚贾谧。
过了一会儿后,官家终于看完了那薄薄的一页信笺,而后抬头吩咐一直在待命的张泓:“你让人把贾谧给放了吧,让他去一趟金谷园看看皇后。”
“喏。”张泓早就料到官家会作此安排,转头便往门外跑去,自从娘娘去了金谷园后,官家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开心了,如今他健步如飞,只盼望官家和娘娘的关系能恢复如初,这样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也有好日子过。
“等下!”身后司马衷突然叫住张泓。
张泓猛地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司马衷:“官家还有何吩咐?”
“之前林邑进贡的犀角,还有鄯善送来的乳香什么的,你选些能入药的,让贾谧带过去给皇后,不要钻研医书手上没有药材可用。对,还有那于阗的瑟瑟也一并拿过去。”
张泓答应着,而后出来后把调贡品的事情交给张源源去做。
张泓见张源源没动作,催促道:“还愣着干嘛!”
“不是干爹......除了犀牛角和乳香,还要调什么出来......夫余送来的貂皮?”
“蠢呀你!娘娘哪里会缺貂皮!你得选名贵的、稀罕的、合乎娘娘喜好的,例如高句丽的人参、扶南的珊瑚这些才对!”
“干爹教训的是,儿子现在就去办!”张源源低头时忍不住咋舌。
先不说这犀角、乳香、人参、珊瑚可都名贵的很,就这于阗的瑟瑟,平日里后宫的几个娘娘可没少在官家身边旁敲侧击说自己想要这宝石,如今竟然都要送去给皇后娘娘那儿去。
*
牢狱中,只见其中一间房与别的房间都不同,不仅灯火通明,毫无阴暗潮湿之感,就连布置装饰也与外头达官贵人家中的毫无二致,让人很难相信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床席上坐着一穿着囚衣之人,却见他面容消瘦,但透着视死如归,没有一丝畏惧。
“贾大人,都进了这狱房了,还清高什么呀!”
“即便你是贾后的侄儿又怎么样,不照样和我们一样。”
“你这次打的可是太子,官家他儿子,你以为官家还会和以往一样睁一只闭一只眼吗。”
耳边是其他罪犯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贾谧闭着眼睛,他不后悔自己打了司马遹,过去他念在司马遹是太子,担心会给姑姑惹麻烦,这才把火气都往肚子里吞,但司马遹上次说的那番话,他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安静!安静!”狱卒用佩刀敲打着栅门,发出框框的声响。
过去他们对罪犯辱骂贾谧的行为都是充耳不闻的,这次却是难得来维持秩序。贾谧心中嘲讽着。
“贾大人!贾大人!”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贾谧睁开眼睛,然后看到栅门外的张公公。
张泓督促着狱卒赶紧把门打开,过了一会儿便跨进了狱房中对他说道:“贾大人,您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