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轻骑死于雍州城外,老将军至今下落不明。你是将军亲信,为何只有你回来了?”
参辛头脑昏沉,头发上的血糊在脸上,并没有答话。
审问的人交换下眼神,拖着刑具,眼神阴狠地说:“因为你就是叛徒,早就与丹沙人私通,有意把将军引入外敌之手,好把那八万轻骑收入囊中,所以只有你一人回来了,是不是?”
参辛摇晃抬头,眯起眼费力地想要看清眼前人,起皮的双唇动了动,含糊不清的回话:“狗贼…尔等…受死。”
审问人得意道:“将军下落不明,现下荒郊野岭,你以为你还是参家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吗。把兵符交出来,我等还能放你一条贱命苟活于世。”
参辛眼神涣散,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合过眼。伤口一直流血,浑身冰凉,她握紧双手让自己保持清醒,就怕一个疏忽就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审问人啐口唾沫,说:“您曾是主子,只要您交出兵符,我等就安安稳稳得送您回府。不然,就把你拖在马上,让你们父女俩到阎王跟前叙旧。”
参辛无声地张开嘴,头脑混沌,像是回到那日的战场。放眼天地连在一起,平坦的雪地上没有一丝褶皱,一支轻骑无头苍蝇般乱撞,耳边寒风带来铁甲碰撞声。丹沙骑兵紧咬身后,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马嘶和呻吟声落在身后。
参辛浑身颤抖咬紧牙齿,嘴里漫出血腥味,她在地上摸索着,靠在墙边。
“快把兵符交出来!”
审问人酒壶砸在参辛身后的墙上,“砰”的一声,酒水淋在她身上,伤口沾上酒参辛疼得发颤。
“现下,老将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兵符只有你知道在哪儿,把它交出来,你就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审问人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参辛瘫软在墙边,只留进气声,审问人的话在脑袋边飘着,她耳边只有将士们的怒喊。
敌军在哪儿?雍州城在哪儿?
队伍被飞矢冲散,鲜血沾在手上快要握不住缰绳。将军在前面飞驰,她一边躲着箭矢又要紧跟着将军。
慢慢地,周身只有呜咽的寒风声,参辛和将军在苍茫的雪地上并肩骑行,身后只跟着零星几人。
夜,太静了,静得有几分诡异。众人不敢停下来,只能拼命的往前跑马。
审问人拽起她满是血污的头发,脚后跟留下长长的血痕,一路拖到堂中央,“啪!”摔到桌子上。
喝道:“快说!”
参辛抬手似有千斤坠下,她要回去,参家只有她了。却被围在一旁的人摁在地上。
“我可没功夫在这与你扯皮,既然不说,那就看你能否受的住老子这一鞭子了。”
参辛的双手被绳索绑上,长鞭“啪”得打在地上,接着她被吊在梁头上。身旁尖嘴猴腮的男人来不及解开她身上的薄甲,那长鞭就挥了起来。
一众人吆五喝六地吃酒划拳,审问人灌下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夜黑雪大看不见也是常事,那就劳烦小姐好好想想,兵符到底在哪儿?”
参辛垂眼看着地下人,听见自己皮肉溃烂的声音,无力地喊:“逆贼!。”
那人像是被戳到短处,撂了碗筷,说:“参辉不在,参家就是给空壳子,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找不到你哥的尸体吗?因为那帮人把你哥车裂了!扔给那些畜生吃了!”
参辛得身子在半空中抖动,手被绳索磨出的血顺着袖口流到衣服里。
审问人见她没答话,恼羞成怒的说:“参家就是聿都的一条狗,聿都过的安稳了,想起来就丢块骨头,想不起就扔在这受苦。狡兔死,走狗烹。”审问人说到此处,又得意起来,叹道:“雍州城是谁也碰不得,当年建恒王,呸!那狗贼就是在雍州养精蓄锐意欲叛国。今日你死在这,也算是聿都给众人提个醒,这天下姓宋!”
参辛疼得半边身子没了知觉,她用碎陶片一点一点磨着绳索,脑袋昏沉,八千轻骑无人生还,只有她回来了,她为什么被放出来了。
“砰!”
参辛掉在地上,她伏身在地等着长鞭抽打在身上的痛苦,冷风吹在身上,有人进来了!
“谁!谁胆敢劫爷爷的道?”
“送你去见阎王的人。”
参辛抬起头,靠着墙壁,望着那被大破的木门。寒风呼啸,大雪拍打进门,耳边是桌椅酒壶破裂的声响,参辛伸手拽着快要抽打在身上的鞭子,咬牙用力将那人扯到身前,手里的陶片割破那人的喉咙,鲜血喷洒在脸上,她面色狠厉看着前方,黑黢黢的夜被喷洒的鲜血染红。又是一阵狂风,吹散了众人的呻吟声。
“回家吧。”有人在参辛耳边低语,她睁眼便看见那人将一只传信的鹰隼放到空中,随后点燃草屋,在冲天的火光中钻进雪暮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