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身上的盔甲悉数卸下,放在案上,大夫包扎好伤口叮嘱几句就退下了。
风雪渐小,参辛裹好棉衣想去雍州顺道回天乾,却被拦在门外告知朝廷来人召她进宫。
参辛眉头一凛,心道:真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遂下马,跟着通报人来到太守府内,还没进屋太守阿谀奉承的话就传进耳边。
“沈大人得皇上赏识,到时还要劳烦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参辛走进院内便看见太守弯腰候在一旁,出声打断那副奴颜媚骨的样,“廖太守。”
太守噤声回头,参辛快走几步抬眼便看见他身边的人。
内穿素色纹云团直裰,外罩银丝素锦镶边翻毛大氅,就连足下的靴子都是特有的苏绣,参辛打眼暗道是个金盆玉酿养来的金贵人。
沈秋白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握伞的双手被风吹的有些发紫,周边的雪色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寒冬里的风雪如数盛在了墨色的眼眸里。温文尔雅却又清冷有度,道一声仙人下凡也不为过。
外面的雪又大了,太守请两人进屋,沈秋白便搬出圣旨,参辛跪在地上,落在耳边的只有:着参氏女参辛即可入宫。
参辛起身接旨,开口道:“沈大人,丹沙人刚撤,雍州主城被烧,我身为将领总要前去收点。”
沈秋白脸色有几分动容,似乎早料到参辛会这般说话,抬一下眉毛说:“参小姐不必忧心,雍州自有人前往,当务之急还是请参小姐即刻随本官进宫面圣。”
听到此话,参辛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借口路途遥远自己重伤未愈要带几个随从上路。
寒风拍打积雪大地,狂啸怒号着吹开整个雪堆,肆虐的卷起,一队人策马与寒风抗衡,如絮的大雪落在手上迅速消失,留下的是穿心的凉意和一滴清水。
走进一片树林,参辛勒马停下来,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况且是寒风大雪铁打的人都受不住。沧州一战还是低估了那贼人,参辛开始怀念父亲带兵打仗的日子,自己在父亲的羽翼下好像无所不能,要是父亲还在沧州一战还能赢的更漂亮。
可父亲不在了,参辛在此刻无比清楚的知道。
踏叶经霜被栓在树边,参辛抚摸马鬃正喂它干草。万籁俱寂之时,两旁的小树枯枝乱颤抖落几片雪花,坐在一旁的裴义抬手示意,士兵弯腰拿起武器。
耳边只有风带起的雪花的声音,参辛察觉不对握紧手中的短剑,眉眼冷峻。一阵狂风袭来,带起雪花让人眼前一片朦胧,在睁眼就看到一群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的人手举利剑,踏过树枝直冲冲地朝参辛一行人头上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参辛飞身跃起,竟冲那来人直面迎了过去,借力腾起一脚将那人踩了下去。转眼间就看到沈秋白被追着乱砍,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随从一剑刺死黑衣人把他护在身后。黑衣人不敌,群起而逃,参辛三两下回到沈秋白身侧。
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林间的利剑就到了眼前,参辛眼疾手快抬臂拽起沈秋白甩到一旁才没被箭矢伤到。
参辛借机躲在一旁,林间利箭暂歇,参辛大喊一声:“沈大人!”没听见沈秋白的应答声,那箭矢便狠厉的朝参辛射去!
参辛眼看来不及躲闪,抬起一脚猛然发力把沈秋白踹了出去,箭矢擦过臂膀定在树上,参辛一个机灵反应过来朝沈秋白大喊:“沈大人!伸手!”说完奋身一扑便去拉沈秋白,可雪地太滑,沈秋白竟滚落在雪窝子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雪不止,地上的沟壑被积雪掩埋,深达百尺。别说是人了,就是马匹掉下去也是凶多吉少,再加上沈秋白本就受了伤,入夜前要是没找到人,明天救要抬着尸体进攻那宫面圣了。
沈秋白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儿,元和六年,寒门出身的沈秋白连中三元。连世家贵族子弟都没能掩其锋芒,仅用三年时间就任翰林院掌学士,世家子弟皆称他一声先生,虽说没有战队,可也得罪了不少世家的利益。
参辛收好兵器,说:“兵分三路下去找沈大人!”
天地一片平静,如絮的雪花落在其间,远处的天地被寒风拍打着想要混成一团,只有身边的小树摇晃着支撑起。参辛把短剑挂在腰侧,紧挨着一旁的麻绳,走动间生铁碰撞叮当作响。参辛在前开道,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说:“都小心些!”
耳边寒风呼啸,刀子似的割在人脸上,在外摸索的双手已经没有知觉。参辛跺掉腿上的积雪,刚想往前走就觉得腰腹间一沉,一股坠力把她往后拖,及接着就听到身后随从的惊呼声!她当即抽出短剑稳稳的插在地上,“抱住身边的树!”
话音未落,却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随从接连倒地,短剑向后滑动,只来得及拔剑,回神时已经到了雪窝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