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海伦叹气,有些疲倦,“瓒儿,有些时候,人为自己多谋些什么并没有过错。”
应思源再拍惊堂木打破这一局面,审问到:“林瓒,你可知本官为何要将你带进来?”
“知道。”林瓒调转方向,对着应思源,“一切过错都因我而起,长公主只是见我可怜才将我收留在紫陵宫,是我贪图宫中荣华富贵赖着不走。不仅害得长公主遭人议论,更是辜负皇上对林府的宽恕,错都在我,与我父亲无任何关系,我愿受接受一切惩罚。”
“你这是认罪了?”
“是。”
“哼!荒谬!”应思源怒拍桌子,“仅因为一人之私,将皇上和长公主的声誉至于风口浪尖上,该罚!来人!”
“在。”
“杖五十!”应思源怒摔执行令。
林海伦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赶尽杀绝,瞪大了双眼:“应思源!你敢!”
“本官有什么不敢的!林海伦,你呵斥公堂,按大庆律法应大杖五板,但量你年事已高承受不住,由林瓒代为受刑!”
“应思源!你不要太过分了!”林海伦起身护在林瓒跟前,“你要是敢打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大胆,我敬你是皇上的老师,还是三朝元老给足了你面子,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藐视本官,来人,行刑!”应思源一点面子不给,大声呵斥着。
士卒立马搬来长凳,将林瓒架起来。
“住手!”林海伦伸手推搡,却被对方粗鲁推到一边。
“没事的,父亲,挨完这五十多板,我们就能回家了。”林瓒担心父亲被伤着,连声制止他阻拦。
“傻孩子,别说五十大板,就是十板你也是受不住的啊。”林海伦再次扑过去,“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教好她,错在我。子不教,父之过,打我吧。”
“将林海伦拉开再行刑!”
“是。”士卒强制拽住林海伦往边上拖。
林瓒认命般趴着不反抗不出声,应思源喝一声:“打!”
林海伦嘶喊:“不要啊!”
伴着一声声嘶喊,堂外来了一不速之客,玉公公信步往前,大声说道:“传皇上口谕。”
所有人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皆跪地听令。
玉公公等到人都跪下后再次开口:“放了林海伦和林瓒,即刻起平洛城再无此二人,明日午时前必须离开。”
话说完,众人应声。
“是。”
.
转眼已经到了芒种,时间转瞬即逝,农家该要播种,选在这天离开或许也是好的。
那人为她备好了车马行李,林海伦已经等在马车中,而林瓒正与那人告别。
这天林瓒一身布衣,干干净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狗送去你那儿了吗?我有拜托过刘嬷嬷去我府上寻。”
冯蓁点头:“嗯,它在紫陵宫。”
“你给它起好名字了吗?”
“还没有。”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取个很好听的名字。”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那我走啦?”
“嗯。”
这天天气格外晴朗,微风习习,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送别的人没有陈与义,皇上不准休沐,他来不了,自己离开的事也没给远在边境的龚帆知道,三人约定着在平洛城出人头地,怕是要失信于那二人了。
她带着平和的神情转身,实在不想让离别太过悲伤与沉重,刚走二步,身后迎来冯蓁的拥抱,她顿时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竭力掩饰的假面也逐渐溃败,做不到云淡风轻的离开。
“林瓒,别走……”冯蓁将脸埋进她的后背中,眼泪再一次落下,“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嫁给你,你带我走吧。”
感觉到背上有灼热的泪,林瓒捏紧拳头,任由指甲陷进皮肉中:“我不能,我要是带走你只会害了你,留在平洛城,你就还有治好的可能。”
“这样的我还是我吗?一具会走路的尸体而已,我情愿立马就死去。”
她又何尝不是一具行尸走肉呢,她的心也一样被锁在了平洛城的深宫中。
林瓒不敢回头,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殿下,你是大庆的长公主,早已是身不由己了。”
冯蓁放开她,失魂落魄般,最后还是背过身,用尽全身的勇气:“走吧,路上小心。”
紧握的双拳松开,林瓒没有回头,一步步朝着前面的马车前进,每走一步就离她更远,直到再也不能回头。
车轮的声音响起,从此——
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