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最终极的分别,一切生前种种将被尽数抹去——160斤的大个子,化作最后不到2斤的骨灰,作为叫程亮的这个人从人间彻底消失的佐证。把程亮捧在手上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如此残酷而真实。
门铃又重新响起。
池雨开了门,却发现是手里举着一份报纸的刘岳林, “程亮上了报纸,我写的报道。”
池雨指间夹着未熄的香烟,目光没有向报纸的位置偏移一寸, “还有事吗?”
“你想要跟我在这里聊他吗?”刘岳林注视着她尤有泪痕的脸,充满关切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池雨面无表情地拉开了门,示意他进来,“有话就说吧。”
“来的路上,我听到楼下的几位老人在讨论他,为他惋惜。”
池雨把头一偏,似在躲避刘岳林的目光,“不重要了。”
刘岳林将目光下移,定格在她手里的香烟,“他已经离开了,这是事实,没法改变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别总这样沉浸在伤痛里。”
“我不怕伤心,怕的是连伤心都离开我,那样我就什么都不剩了,”池雨感受到了刘岳林的目光落点,满不在乎地又吸了一口,“不像现在,所有情绪跟影子似的,一直陪着我,让我觉得好像他从没离去。”
下一秒,香烟被人夺走掷在地上。
“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写匿名爆料,试图通过舆论让沈炜社死。求求你快正常一点,就算是为了他!”
池雨牵起嘴角,满不在乎,“沈炜该多骄傲啊,是我把他推上了热搜。”
“但你不该……”
“我又没有用报社的名义,只是利用我的专长,再买了高位热搜而已。杀人犯就该有这种待遇。”
“你昨天去白马镇了。”
“我没有,昨天飞回来都很晚了……”
刘岳林的眼里满是失望和责备,“你昨晚到沈炜家大闹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负责舆情的同事忙了一宿,才联系把视频下架了。”
池雨躲避着他的眼神,无力地辩解道,“我那只是去找他们问沈炜的下落,他们告诉我就可以了,不该跟我胡搅蛮缠。”
“但你不该去骚扰沈炜的家人,到处宣扬他们家出了杀人犯。知道吗?沈炜他爸得了很严重的病,你这个行为可大可小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儿子犯了这么大的罪,难道因为他得病,就可以逃脱法律制裁了吗?”
“可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见到沈炜的女朋友萧云了,”刘岳林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雨的, “就在昨晚。”
“你说什么?”池雨猛地回头,往日神采重现眼里,可惜只是转瞬又立刻失去,“这不可能!”
刘岳林将手中的报纸放下,沉吟半晌,终于开口,“其实我早就认识沈炜,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跟你讲。你还记得我去年请过半个月的假吗?我爸得了胆结石,需要手术……”
“医生不会刚好是沈炜吧?所以你才在面对他新闻的时候,选择不去报道,”池雨凄然地回望,“可你知道吗?程亮也曾是他的病人,你们真的很不一样。”
“我没办法。今年年初我爸胆结石又复发,这次的位置很刁钻,只有沈炜能处理得好。原谅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儿子,希望自己的爸爸能健康长寿。”
池雨没有吭声。
“去年萧云还是江川医院手术室的护士,今年再见到,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了。”
池雨再次开口,“能确定昨晚见到的人是她吗?”
“能。我爸第一次手术时,是她陪同沈炜从手术室出来的,亲口给我讲手术非常顺利,我记得很清楚。再加上我爸第二次手术后,我在沈炜办公室询问他术后禁忌事项,正巧碰上她来医院找沈炜。她还认得我,跟我打了招呼,提到自己换了医院,是沈炜一个老朋友介绍的,现在工作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