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楚脚步一转,回房间拿了一条薄毯,披在他的身上,门铃恰好在此时响起,是阿姨来送餐了,陶楚拎着餐盒到厨房时,看见厨房台面上已经放着餐食袋,里面是清粥小菜,鸡蛋牛奶之类的,两人份,但是完完整整的,没有被动过,应该是陈清远早上接下的。
陶楚将餐食袋放到厨房,再走进客厅时,陈清远身子一斜,神色微动,他也醒了。
两人一起吃过中午饭,陈清远倒了杯水,坐回客厅,还在忙碌,陶楚提着医药箱走过去,她提醒陈清远,“清远哥哥,该换药了。”
陈清远盯着她手中的箱子若有所思,一会儿后说,“我自己来。”
陶楚拎医药箱的手往自己身后一藏,“你自己没法换,我给你换。”
见她语气坚决,陈清远也不再坚持,应了声好,起身,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纽扣,脱下上衣,露出健硕的胸膛,和肩膀上的雪白绷带。
他将身子斜过一旁,陶楚在他身后坐下,把药箱放到茶几上,她从里面拿棉签和药水的时候,陈清远已经把绷带拆开了,他刚解一圈,手就被人抓住了,女孩的手柔嫩、温暖,她说,“我来。”
她小心翼翼的拿剪刀剪开一道口,然后抓着掉落的这段绷带,一圈一圈的在他身上解开,绷带下面的伤口也逐渐显露,是深红色的,是狰狞可怖的,在他清瘦的身躯上紧布,陶楚看着担惊受怕。
她拿了棉签给伤口上药时,终于问,“你的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陈清远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被人算计了,没防住。”
陶楚立刻抬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没报警吗?”
男人抽烟的动作一顿,微微含笑的看着她,“不是在国内。”
陶楚手中上药的动作没停,静思片刻,又问,“他在国外的那些产业很危险吗?”
她猜的很准。
陈清远吸着烟,想了想,才跟她说,“有部分要接触灰色地带,周家的产业不全是干净的。”
“那周钰管理的那些呢?”陶楚几乎是脱口而出。
“都在国内。”陈清远说。
简单的四个字,略有些隐晦的回答,但是陶楚心里瞬间清楚,她心头失落又愤怒,周国栋他就这么恨陈清远吗?为什么要让他管这些?
她知道陈清远心上也恨周国栋,他待陈清远并不好,只是以前陈清远的监护权在周家,他无所能为,但现在他已经成年了,如果换作是她,她唯恐避之不及,跟他就此断绝联系,但为什么陈清远还要留在周家?
“你就任由他这么对你?”陶楚心上愤怒,她的语气也很冲,朝陈清远喊出去时才反应过来,但是已晚。
陈清远眼神一顿,看她一眼,忽然勾唇笑了,“他的产业不干净,我不会如他所想,跟他一起违法犯罪,只是现在时间还不合适。”
陶楚一呆,“什么时间?”
“我已经在搜集证据。”
陶楚有些愣神,给他替换新绷带的动作都慢下来,她沉默的一直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终于问道,“你要举报他?”
陈清远摁灭了手中的烟,看着陶楚失神的收拾药箱,他握着女孩的肩膀,将她面朝向自己,他问,“楚楚,周国栋他们对你照顾有加,有恩情,你会阻止我吗?”
陶楚眼眶有些湿润,她不敢看陈清远,但是他一向沉静平稳的脸色现在居然有几分明显的急切,她的答案好像对他来说是莫大的重要。
只是他不知道,他不会知道。
陶楚心底有些苦涩。
她在想的是,陈清远对周家下手,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仇恨终于见天光,从那一刻起,两人之间的生活轨迹好像真的要分开而无法交集了。
他们中间隔着太多东西,这些因素是客观的、真实的,正如了那个模样——身不由己。
她害怕,她害怕那天的到来。
只是,她不会阻止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但是她不想让陈清远因为考虑她而优柔寡断,她也无法做到因为陈清远而就此仇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