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文长明走了进来,示意云树到外面等着。
陈达着急地问:“是我家人有什么事吗?”
“你家人都很好,我今日特地探听了狱卒的口风,因为你的案子事关重大,没人敢把你家人怎么样。”
文长明坐到一旁,陈达又问:“小大人这是信我了,那我那张抄来的文书能否帮我翻案?”
文长明看他一眼,又转过眼神,说:“我看过了,是乌桓人上呈银钱礼物的贺表,不是你想要的。”
陈达有些失落,文长明说:“翻案的希望很小,但我会想办法帮你把你家人救出刑部,但接下来你知道你要怎么做吗?”
陈达连忙说:“知道,我知道,若还能与家人团聚,我便和他们一起去南边的裕安,我在那里有一处私宅,几亩田地,我们一家人后半生都会在那里过的。”
文长明说:“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们都不让对方为难,若你能平安离京,你记着,你从来没进过文家的院子,也从来没见过文家的人。”
“是,我知道。”
第二天,文长明赶早进了弘文馆,准备把拿走的书放回去,省得被人查到。
看四下无人,走到门前,轻手准备把门推开,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干什么呢?”
文长明吓得转身一看,又是季云暮。
“你又来做什么?”
“我昨天就告诉你我被调到弘文馆了,你最近怎么总是藏着掖着的。”
文长明看越来越多人进来了,干脆就把《译语》塞到他怀里,说:“你把这本书放进去。”
文长明直接走了,季云暮一脸懵地把书放到书架了。
文长明一上午心不在焉的,旁边的人递过来一道折子,说:“开春的祈丰大典,礼部催得急,今天得把章程拟出来。”
文长明心里正嘀咕:怎么一连两次都被姓季的碰上了,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文大人?小文大人?”
“啊,啊,好好好。”
旁边的人开玩笑,说:“小文大人这两天像丢了魂似的,许是还想着年假在家里歇着?”
“讨懒了,诸位莫怪莫怪。”
季世平原来的位子上坐着季云暮,一个书童说:“大人,眼下弘文馆一时腾不出来别的位子,季相的意思是您还在这里公务,馆中霍大人原先是季相的副手,以后您就辅助霍大人处理弘文馆大小事务。”
“好,我知道了。”
书童说:“那我先替您收拾收拾。”
书童去收拾书架上的书,在底层的书架上,翻来翻去也找不到《华夷译语》这本书。
“怎么了吗?”
“这里原有一本《译语》的,弘文馆用作翻译的书籍有限,季老大人原先都放在这里的,不会有人随便拿的,现在却找不到了。”
季云暮想到文长明塞给自己的那本书,转身拿了过来,问:“是这本吗?”
“啊,是这本,弄丢了可就麻烦了,可怎么在您这里?”
“啊...我刚才闲着没事,随便拿出来看看。”
书童这才放心下来。
皇帝下了早朝,先去了皇后宫里。
“陛下上朝前就只喝了几口粥,现在再多吃些吧。”
皇后把鸡蛋羹端了上来,皇帝就吃了几口。
“臣妾看着陛下这两日胃口不是很好,可叫太医看过了?”
“年假一过,各地的折子送了上来,难免劳累,食欲不振也是有的。”
皇后说:“陛下在前朝辛劳,应该多有些青年才俊替陛下分忧。”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说:“朕已经找了季家入中书,邵相虽说有旧疾,但今日已经好了大半,已经能入宫了。”
“年轻的总归更机灵些,陛下可曾想着好好留意一些?”
“皇后用心了,朕会想着的。”
外面来人通报,说:“陛下,曹尚书求见。”
“刚下朝,这又有什么事儿?让他在偏殿先等着。”
曹汝阳看着不远处正和季世平说话的邵相,对一旁的人说:“想拉拢季家,还非要和陛下演场戏,邵相一把老骨头也不嫌累?”
“那大人看着邵相日渐坐大吗?”
一旁的太监来传话,说:“大人,陛下请您到偏殿先等着。”
曹汝阳整理整理官服,说:“那岂不是让他们太好过了。”
在殿中,皇帝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如今季大人入中书,与邵相共同辅佐陛下,可臣心中仍有担忧。”
“你是担心季家会因此有异心?”
“季相为人忠正,教子有方,断不会如此,臣只是担忧如今中书年长者居多,可我朝国运长存,应多挑些青年才俊为以后做打算。”
肃文帝说:“朕知道你的意思,但去年科举刚过,若要等下一次,那就是后两年了。”
“臣知道,但从去年的科举新人中或许也有可用之人。”
“朕已经仔细看过了,季家长子季云暮或许可用,但中书之内不可有父子兄弟,季家的孩子朕已经调到了弘文馆历练,眼下年轻些的并不多见。”
“陛下,臣斗胆举荐孙昌朝。”
“那可是你的爱将,怎么舍得让出来?”
曹汝阳跪下,说:“臣之所得皆由陛下,天下英才应尽归陛下所用,臣不敢独占。”
“朕听说他在户部跟着你做的不错,就暂且先留在户部帮你做事吧。”
“孙昌朝才能不凡,可堪大用,他在户部的表现臣一清二楚,且孙昌朝如今年轻,以后定能为朝廷出力。”
还没等皇帝再说什么,曹汝阳接着说:“先帝去时,着臣等尽心辅佐陛下,若有英才不能归陛下所用,臣无颜面对先帝之英灵,望陛下深思。”
肃文帝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又说:“好吧,那朕明日就让他进中书,跟着其他人先历练历练。”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