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椋越听越觉得不对,他,到了圣诺以(就姑且算傅珀说的是真的好了),还主动朝一个人露出笑?
宁椋:污蔑!这个绝对是污蔑。
宁椋严重怀疑傅珀在说谎,但是——他看傅珀沉浸在回忆里,柔和下来的眼神,又不确定起来。
总不能,真的是傅珀认错了吧,而且,长得漂亮的omage,肯定不会是他啊。
宁椋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有数的。
宁椋“然后呢?”
傅珀不好意思笑笑“然后我们在图书馆相遇了,那个时候我要处理傅家的事情,总是睡眠不足,就白天逃课补觉,在班里睡太多了也不好,我便去图书馆,结果很巧合的,我选的位子是你经常做的那个。”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后来有一天,你快要分化了,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味,于是给你我的抑制贴……”再后来便是宁椋的受伤,说到这里,傅珀神情恍惚了一下,方才的情绪化为酸楚和自责。
“然后你受了伤,我正好被傅家派去12区,错过了一切,等我回来找不到你,从你班里同学那得知你转学了。”
高二,转学,分化。
一个比一个重要的消息砸过来,宁椋顺藤摸瓜,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确实有一处不对。
他记得自己17那年,某天一觉醒来忽然进了医院,关于病因外公外婆眼神闪躲始终不肯说出来。
等他病好回19区,外婆将他转学到了17区,那里的教学资源也算是比19区好了点。
宁椋自然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因为联邦的政策,12—19这些低等区域的人是无法进入5区之上的上层,3区作为仅次于1、2区的佼佼者,自然不是宁椋能进的,更别说进3区的医院治病。
虽然他们都说是宁向晚第二任丈夫的功劳,可宁椋了解宁向晚,如果她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告诉对方他的存在,更别提求他丈夫帮忙。
奇怪的是他除了在医院与宁向晚见了一面,从那一年起,宁向晚就没了消息,也没有再回过19的家。
等他再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外婆的葬礼上,宁家没有亲戚,彻底只剩下宁椋一个人,好心的领居帮他一起布置葬礼,宁椋一个人孤零零撑着伞,在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的细雨朦胧中守着那两个合在一起的墓碑。
宁向晚是在第二天灰尘仆仆赶到的,还带着另外两个人。
她身边有了第三任丈夫和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和宁向晚长得很像,比他更像,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生母子。
宁向晚尴尬又生疏和他解释自己和宁椋还没见面的第二任丈夫早就分开了,之后遇见了第三任丈夫。
“还有,这是我和你刘叔叔的儿子刘赤忱,赤忱,这是你的哥哥。”
那个年幼的孩子厌恶19区的环境正闹着脾气哭喊,听见宁向晚的话死活也不愿意喊哥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说妈妈是自己的妈妈,才不是别人的。
那是一个漂亮得让人心软的孩子,他哭得连宁椋都觉得心疼,更何况别人。
于是宁向晚对宁椋抱歉笑笑,抱起刘赤忱,轻声哄,那是宁椋幼时渴望的温柔和关爱,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再见的机会,只是可惜那不是对着他。
待不到第二个晚上,他们便匆匆离开了,那个孩子被他们养得很好,大概是因为生活在那些高等区域无菌的环境,他在来到19区后便无法适应19区的空气和气压,难受得嚎啕大哭,嘴唇都发紫了。
宁椋替他们收拾好东西,宁向晚的第三任丈夫对他道了声抱歉,抱着那个孩子先一步上车,宁向晚接过行李,神色复杂,宁椋知道她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将他也带走。
但是那样的话,她的家便又不美满了。
他是她过去所有天真、错误的痕迹,是她过去舍不下又无法看见的痛苦证明,他怎么能厚颜无耻,再挤进她好不容易平淡、安稳、幸福的生活里。
“快走吧,早点带他去看看。”宁椋将东西递给宁向晚。
那时还没有普及跨星球电车,他们只能乘坐星舰。
广播也在催促。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开往7区的列车即将启动,请出发前往7区的旅客们做好准备,提前登入星舰]
宁向晚接过东西,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手抱了抱宁椋。
温暖带着馨香的怀抱转瞬即逝,留下的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伫立在原地孤零零的宁椋。
她走了。
这一次,宁椋彻底是一个人了。
宁家的房子宁向晚留给了他,但他还是住在自己的那一个房间,没有动其他任何一个房间,这个家就像过去一样,没有改变。
宁椋想起外婆临走前留给他的那个盒子,外婆对他说对不起,外公也对他说对不起,宁向晚走后也给他发信息说对不起。
但明明,他们没有人对不起他,作为他的家人,他们明明是很好的人。
宁椋不明白,也一直没有打开那个盒子。
但现在,他想他或许可以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