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识地回忆并不会诱发你的特殊能力……这是……”她刚才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对了,这段记忆里有什么?我们现有的手段还解析不了记忆,似乎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不同的编码模式。”我摇摇头,脸微微一红。我希望陈教练没注意到。她耸耸肩,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陈教练送我走了,还说着今天的午餐她请客,就当作耽误我休息的补偿,我婉拒了。一整个下午,我的外勤训练都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我的能力。有几次我不自觉地进入意识集中状态,忘记我还在进行体能训练,差点被器械伤到。草草完成训练任务,我就赶紧离开了,回去的一路上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路上好像有人跟我挥手打招呼,我也没看见。之后才意识到,对着空气打了个招呼,又意识到不对,把手放下。
我的姐姐报名成为了基金会的稀金工匠,她这几天一直在和我炫耀她学到的隔空取物、意识锻打的能力。其实本质也很好理解,和陈教练上午对我做的实验类似,她只要在意识涣散的时候,想着陈教授所说的几种诱导意识生成语义流的思维过程,就可以用语义流临时改变其他物体的运动状态,甚至形状。工匠在用语义流工作的时候需要先进入意识涣散的状态,所以以前在整个工作过程中,工匠都看起来十分痴呆。
不过这种情况在基金会招工之后得到了改善。不知道是谁发现如果在意识涣散的时候,由外人强行恢复意识,就会把涣散的时候进行的意识模式封存在意识中,之后就可以在清醒状态下进行较大功率的意识流输出(类似清醒梦)。基金会对这种方式的危险性进行了评估,暂时没有发现它会对意识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这样的效应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自行消散,所以很快所有人都开始这样做了。
谁能忍住不这样做呢?可以隔空取物,将物体悬浮在自己的手上方,很厉害的工匠甚至可以将稀金液体直接悬在空气中成型,这种近乎魔法的能力,让工匠走在路上都轻飘飘的。很可惜,基金会的工匠已经快要过饱和了,所以那些想要报名的人只能叹一口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来了。
我的姐姐一回家,各种东西就会到处乱飘。甚至有一次我也飘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落下去了。
“不是我能力不够,是你太沉了!”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地坐着。表面上我是一动不动,但实际上我已经进入了意识集中的状态,正在快速推导和思考我的能力的本质。过了一会,我就躺在床上放松下来,不再思考了。
我已经验证,用我已知的关于语义流和非物质的知识,推导出的猜想全部都是错误的,结果很简单,利用这些猜想产生的语义流全都不能产生风。但基金会声明他们有关语义流和非物质的知识已经全部教授给我们了。
陈教练一定知道什么。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有接,应该还在忙碌,而且就算我有请求,她也不太可能马上同意我查阅所有机密资料……而且就她今天上午的表现,似乎也对这个领域知之甚少。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我拿出终端,拉开扩展屏,等待其和原屏幕贴合校正完毕之后,我打开了那个我几乎没用过的笔记软件,并拿出了手写笔。
我自己推导新的定理。
产生这个想法之后,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过了一会我才下定决心要继续推导人类至今未知的东西。
然而我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意识就像是一个摸不到边界的混沌区域,一个没有线头的毛线团,我根本不知道要从哪个角度去解析它。努力想了一会,我扔下了笔。
还有非物质、语义流的本质、稀金……这个世界一下子多了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在基金会那里学到的东西越多,就觉得我们未知的事物越多。其实本来我学到第一个关于语义流的公式的时候,觉得这就是世间的真理,结果它就是一个最原始的经验公式。
“我们现在对语义流和非物质的理解和原始时代人类对火的理解差不多。知道火可以烤熟食物,也会烫伤我们的皮肤,仅此而已。”
无力感淹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