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听说对长辈才有这种说法。
原只是恶趣味上来了就想揶揄她几句,他倒也没特别的意思,只不过忽然看她脸红觉得新奇。
阿雀向来冷漠,待人接物亦是如此。
与她在外漂泊的那些天,绫人对她也算有了个大致了解,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哭不闹,似乎是想在他面前建立一个威严的形象,认识这么久了,都没看见她这么失态过。
莉芙拉脸热身体也热,说罢就抬脚往外走去。
“阿雀,有一些关于托马的事,我想和你谈谈。”绫人出声,语气平淡。
回到卧房,她有些坐立难安,盯着书桌上的一杯热茶发呆,绫人要说的关于托马的事无非是他的来历,然而她知道的也不多,就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说他是从蒙德过来寻亲的。
“托马办事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可他忠于你,不肯全心全意在社奉行效力。”他垂着眼睑。
莉芙拉闻言皱眉,低声辩驳:“我跟托马不是主仆关系,他也不是我忠诚的下属,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屋外更深露重,漆黑静谧,房内烛火通明,无聊攀谈。
他抬眸看她,靠着椅背忽地笑了,笑容很浅,唇齿间发出呢喃:“朋友么?”
“嗯,自然是朋友的。”
她困意袭来,房内熏香令人放松。
不止一次,绫人看见她靠在托马腿上,轻声细语地使唤他喂饭,边笑边靠近他,甚至缠着他。
家仆都觉得他们已经是恋人关系,私底下也不敢妄语,毕竟莉芙拉不是个好惹的,她也没做出格的事。
见她眯着眼打瞌睡,半杯茶都没喝完,绫人眉眼沉静,久久凝视着她,忽而启唇:“我和阿雀是朋友吗?”
莉芙拉都快梦周公了,冷不防被打断,她含混不清道:“是,怎么不是呢,当然是朋友。”
放在平时她不会这样说的,她把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分得很清楚,对人对事都很严明,至少她对身为家主的绫人只有服从和恭敬,只会做该做的事,其余的念想都不会有。
她不喜欢绫人那样心眼多的人。
交流起来很复杂,不是吗。
而她自身也不是多么单纯无害的人,估计也得不到绫人的另眼相看。
绫人收回视线,良久后,卧房熄灭了烛火,陷入昏暗,门扉轻轻开合,夜幕中步入一道清浅的身影。
……
托马最近觉得家主大人怪怪的,也不是举止有多怪异,只不过他平日里对自己都没有多么热络,近日却频频托付他外出办事,他最大的本事就在于和人交际,而家主托他查的事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可是……
为什么他要去查稻妻民众如何与人交友?
家主的心思不好揣度,托马在城中奔忙几天就列了个表格交到书房,绫人翻了几页,忽地说:“以茶会友、以诗会友…说起来托马是如何与人交友的?”
“……啊?”
他友人少之又少,家主大人又在问奇怪的问题了。
不等他回,绫人支着下颌,微微眯着眸子,眼底含笑:“只是好奇下属在工作以外的生活罢了,托马有难言之隐?”
“不是,只不过属下在稻妻时日不长,能够结交的朋友不多,认真说起来也就只有一位。”
托马抬眼打量家主的神色,多留了个心眼。
听他提起那一位友人,绫人果不其然顺势问了下去,托马这才知道他是在拐着弯问他和阿雀的关系。
托马无奈抹汗,家主大人也是有够…循循善诱的。
他说:“阿雀亦是家主的下属,我们相识家主也是知道的,之所以成为至交好友,那是因为我能看出她并不是完全的对人冷淡,面对朋友,她也会肝胆相照,善良可爱。”
绫人闻声眸子里划过一丝迷惑,像是在说,她和可爱应该沾不上边吧?
谈话到此结束。
托马松了口气,离开了书房,手里提着给莉芙拉带的食物回到了院子里,心里还想着家主吩咐的任务。
家主虽然位高权重,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实际上与他差不了几岁,应当是同岁,装作老成持重,内心还是青涩。
问东问西、拐弯抹角、掩藏真意。
托马看破不说破,以免下回再被家主大人当作炮灰,他最近都离阿雀远远的。
莉芙拉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还沉浸在上回从绫人的卧房醒来的惊吓中,最近做梦还老是梦到他。
梦到就算了,还是梦到他在…泡汤池。
一连做了好几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连绫华都察觉到了她的没精打采,担忧得不行。
“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莉芙拉连忙摇头,“没、没事,没睡好而已。”
“想来是老师的床榻睡得不舒服,需不需要我为老师重新打造一张舒服的?”她心思简单,从源头解决问题。
于是家仆们很快就把她的床给拆了,可惜正好碰上工匠休息,她不得不搬了个卧房以做暂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