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底下尚得一丝清凉,叶韶百无聊赖,不时便伸手去摘落到宋禹楼头顶上的合欢花玩。
眼见着日头越来越西,宋禹楼唤她:“阿韶,我好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不急,等日头再小点。”叶韶并未理会宋禹楼,依旧靠着树,闭目养神一般。
“阿韶,再晚……今日便到不了祟城了。”宋禹楼很是无奈,言语间满是歉意。
“行吧。”叶韶只好将宋禹楼扶了起来,问他道:“马都是你们长奕门带来的,它们听你的话吗?”
宋禹楼有些不解,说道:“应该听吧。”
“那你叫你的马跟紧点。”说罢,叶韶将宋禹楼带上了马,二人共乘一骑。
宋禹楼:?
又是一阵眩晕之感袭来,宋禹楼木楞地坐在叶韶身后,正欲措辞推脱,叶韶已然策马扬鞭,驰骋如风。
“坐稳,别掉下去了。”说罢,叶韶拉过宋禹楼的手搭至自己腰间。
泠泠的嗓音自身前传来,清晰空前,二人从未靠得这样近过。宋禹楼虚搂着叶韶,万般无措,僵直地挺着身子往后仰。
“阿韶,你放我下来……我……”
“别逞强了,没关系,你靠着我吧。”叶韶忙着赶路,将马骑得飞快,路上难免颠簸,宋禹楼本能地将她搂得紧了些。
破罐子破摔般,宋禹楼终于伏到了叶韶颈窝,疾风烈烈,二人发丝纠缠。他明明气恼自己,也偏偏生出无法言说的窃喜。
鼻间萦绕着独属于叶韶的气息,丝丝缕缕,比狂烈的眩晕感更加令他无力招架,宋禹楼再不敢细想。
叶韶:“啧。”
察觉到身后那人放松下来,叶韶再无顾虑,将马骑得更快了些。
傍晚时分,已能见着不远处的祟城城门,以及城内那一道道袅袅而升的炊烟。
宋禹楼一再申明他已经恢复状态,非要从叶韶马上下来,骑回自己那马,叶韶笑而不语,默默随他。
“前面便是祟城了吧?”叶韶放慢速度,伸手搭凉棚望了望远处。
“嗯。”宋禹楼面颊飞红,尚还有些别扭。
“好好一座城,为何要叫祟城呢?这般不吉利。”叶韶可不顾他是否还在难为情,一贯那般若无其事地问道。
“原是不叫祟城的。只因此地丧葬业发达,家家户户扎纸人、制香火,遍地皆是棺材铺子,出了好些有名的仵作和二皮匠。时间一长,世人难免误解,视此地邪祟丛生。附近的镇子自发搬离此地,过路之人宁可绕道也不进此城门,城内亦是十室九空,人丁凋零。”宋禹楼道。
“后来呢?”叶韶又问。
“多年前有位知州走马上任,大笔一挥,将此城改名为祟城。除旧布新,因地制宜,兼而兴办民间庆典,反而吸引众多旅人前来一探究竟,久而久之,人气兴盛。”
“真有意思。”叶韶喟叹。
“进城务必小心,一旦被扮作‘小鬼’的孩童抓住,便会被带去‘地府’审问。”宋禹楼轻笑道。
叶韶无语凝噎,直道:“他们哪里就能抓得住我,倒是你,要是被抓住,我可懒得去救你。”
言语间,二人已行至祟城城郊处的后土娘娘庙前,恍然听有几声响亮的磨刀声,一瞬却又没了。
习武之人,耳清目明。叶韶同宋禹楼对视一眼,见他似乎很想管闲事,嘴角抽了抽,问他:“你这是想去庙里看看?”
“里面有些不对劲。”宋禹楼神色纠结,目光灼灼地盯着叶韶。
残阳照晚,万千余晖洒落到宋禹楼身上,他持剑立马,似乎浑身都冒着凛然的神光。
叶韶只得勒住马,无奈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