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韶本不愿开口,却实在不满,只辩道:“什么险境,这是意外!”
宋禹楼:“……”
“先不说这个。凡事得讲规矩,明明有其他方法。”他捏了捏眉心。
“你的方法不顶用。”叶韶默默翻了个白眼。“武林盟更是不中用。”
宋禹楼很是头疼,他知道,无论什么事情,要是处理得令她有一丁点的不满意,她铁定会自己动手。
好在,真说破了吵开了反倒自在舒坦许多。他想着。
“阿韶,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所以呢?少主准备把我交去武林盟?”
“哪里用得上武林盟,我偏要自己受着。”
“嘁。”
叶韶憋闷又别扭的心情莫名好转不少,她微偏过头,抬眼便见到宋禹楼那一早熟透的耳朵,这才后知后觉两人眼下的状况有多么荒唐,她嘴角一勾,不禁又起了捉弄的坏心思。
“少主,还吵着架呢,你怎么又……”
指尖刮蹭在前,叶韶甫一开口,宋禹楼便涨红着脸吻住了她。
这回,芥蒂不再,有些事总算好好收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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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温香榭时,残阳业已燃尽。叶韶心中尚有疑惑未解,不欲悄然离去,便支使不情不愿的宋禹楼同她一道,循着来路去会昨夜那群美人。
看着他分明别扭又故作从容的模样,叶韶回想起好好的钱袋竟被当作烫手山芋般抛走时的叮当响声,不由得哑然失笑。
经此一遭,彼此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叶韶转了转眼睛,状似不经意般开口道: “少主,那,我们以后……”
“你也说了,我们是伴侣。”宋禹楼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地牵住了她的手。“我绝不可能放手。”
“哦。”叶韶不置可否。
方前行几步,宋禹楼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幽幽地瞟向她。
“阿韶,你该不会说什么‘床上说的话做不得数’之类的话吧?”
“呵呵,哪会。”叶韶干笑道。
虽然还有许多麻烦事没厘清。但,反正没法厘清,由它在便是了。再麻烦,不等麻烦临头便不是麻烦。
再至昨夜那方庭院时,一片灯火煌煌。嬉笑打闹声起了又落,落了又起,好不欢快。
走近一瞧,姑娘们正齐心协力地刨着坑。
都是些没什么力气的人,看样子便是忙活一整天,也不过只给地上削了层皮。但她们是那样的快活,全不似手忙脚乱地处理着尸|首,倒像些勤劳的蜜蜂旋荡在花房,闹哄哄的采蜜忙。
宋禹楼停下脚步,轻咳了几声,示意自己便不必露面了。叶韶脚下未停,自顾自地走到不甚安详的“苟员外”处。他是被姑娘们从主屋里拖出来的,整个后背都已磨破了。
叶韶往他身上滴了两滴红月教秘制火油,接着便放了把火。
“没有尸首,就不会有命案,若被问起,便是失踪喽。”
火光大盛,姑娘们停下手中活计,一个个目瞪口呆。
叶韶透过火焰望向她们,恣意地笑了。
接着,她拿出早先那张悬赏单,冲姑娘们晃了晃,问道:“你们可有人认识此物?”
伴着一声有些耳熟的“我知道”,一道纤细的身影绕过火丛,施施然映入叶韶眼帘。
“是你。”
叶韶认出了她。她便是门缝中那位姑娘,大约也是第一个从昏迷中醒来那位姑娘,只是夜里妆容浓厚,并未立马联想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叶韶问道。
“皇甫胭胭。”
胭胭似乎形容尚小,巴掌大一张脸,整个人瘦若无骨,十分单薄。她面无表情,只用那双空洞而深邃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叶韶。
忽然,她猝不及防地朝叶韶拜了拜。
“多谢女侠救我们于水火。”她说。
见胭胭如此,余下的姑娘们亦一并拜过叶韶。
“多谢女侠救我们于水火。”她们说。
看来,众怒难犯,这苟员外可是死得不亏。叶韶往宋禹楼所在的方向略一挑眉。
接着,她便从胭胭口中知道了关于悬赏单的一切。
胭胭虽有“皇甫”这样一个听起来略显招摇的姓氏,却是位地地道道的农家女儿。十二年前,苟员外初至此地,沿途一瞥,见到了正于河边浣洗的胭胭。
那一年,胭胭刚满十二。她面容清丽,远未至花期,苟员外十分欣喜,特地将她高价买下,豢养于秘园,再不令其外出。
初时,苟员外对她很是不错,不仅不用干粗活,还着专人教她琴棋书画。吃的是甜果,喝的是花蜜,绫罗锦绣不断绝。
农家女儿哪享用过这些,她心里自然常怀感激。
渐渐的,进来秘园的女孩子越来越多,大家聚在一处,悠然世外,不知岁月长。毕竟,秘园这样大,怎么都逛不完,风雅兴寄,衣食无忧,日子是那样的快活。
直到,某次呛水,不当心洒了半盏花蜜,午夜梦回,胭胭才猝然惊觉,黑暗中,一直有双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