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回到高专时,赫克托的精神是恍惚的,脚步是飘忽的,面色是酡红的。他感觉自己好像灌了一整缸酒,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定睛细看片刻,他才发现,教师宿舍楼下,那坨对自己挥舞的黑影不是妖魔鬼怪,而是这所学校的神奇医师。
“呦。”难得脱下白大褂的女性扬手招呼他,指尖有一点火星闪烁。
“来一根?”
有些好奇她的来意,赫克托走上前。
“我这里只有女士烟。”家入硝子递出烟盒,弹出一根细细的烟卷:“如果你介意……”
“我不在意这个。”赫克托说。
“……介意也没得选。”女性还是坚持说完了后半句。
接过烟,赫克托掰下一节,撕开外层,倒出烟叶观察。他凑到面前仔细嗅闻,接着才掏出火柴点燃。
医师无声观察他的举动,收回了手中的打火机。她好奇道:“你对烟叶有研究?”
“并不,只是它方便易得。”
“?”
“驱虫,还有引火。”赫克托将尾巴甩到身前,在两人视野中挥挥。
“唔,确实,野猫很容易感染寄生虫。”看懂了这个示意,医师赞同但深感好笑,于是讲了个冷笑话。
她伸手,想捏捏尾尖,被黑色尖端灵巧地一晃,躲了过去。
不可避免地,她想起这东西在五条面前的痴态:几乎要从本体脱落下来,转而贴在那人身上。
而五条?那笨蛋似乎还没有发现这家伙的区别待遇。
[有好戏看了。]家入硝子幸灾乐祸地想。
“那火柴?”她切换话题。
“应急,并且安全。”赫克托将烟夹在指尖,任凭它缓慢燃烧。
“哦……”
隐约猜到了什么,医师没有追问下去。她注视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也没有抬手吸烟的打算。
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医师率先开口:“你知道吗?今天上午隔壁学校来人了。”
“?”黄眼睛转向她,不明所以。
“他们的学生和我校的一年级打了一架。”
“赢了吗?”黑白色花斑耳朵扭过来,赫克托关切道。
“算是输了。”
“唔。”
“?”
家入硝子高高扬起一边眉毛,转头看他。
于是赫克托补救:“伤得很重?”
“倒还好。”女性掸灰一样做了个手势:“再说有我在。”
“好的。”黄眼睛转了回去。
“好冷漠啊布雷德……老.师?”
厌烦了弯弯绕,女性干脆直入主题:“听说你以前带过学生,难道也是如此么?”
黄眼睛再次望向她,其中并无不耐,只是单纯的疑惑:“不是说肢体完好,而且心理健康?”
“我没这么说……”她下意识纠正。然而思索片刻,改口道:“但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是吧?
赫克托向她摊手示意。
好吧,确实。
家入硝子耸耸肩,表示自己认可了这个解释。
“你对五条可不是这样的?”她打趣道:“小孩们知道了要伤心的。”
“他们又不是五条。”赫克托表示不解:“怎么会预设自己有相同的待遇?”
“……”女性呛住了。
连连咳嗽着,她感慨道:“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
尽管并不认同这一观点、但是懒得反驳,赫克托抖抖燃烧到中段的烟卷。注视着掉落的灰烬,他佯作冷静:“你到底想问什么?”
“别紧张,我可不是恋爱妨碍者。”医师潇洒地挥挥手:“只是有些好奇,最近五条怎么每件衣服上都有猫毛……”
在她的注视下,毛毛焦黑卷曲的尾巴缓缓压低,有些心虚地卷了起来。家入硝子不紧不慢道:“你是故意的?”
“没有故意。”赫克托看着随风飘散的烟雾,不动声色地控制尾巴舒展,慢悠悠摆动。对上女性高挑起的眉毛,他不情不愿地补充:“……但也没有特别注意。”
[没开无下限啊……]
家入硝子利落地弹掉烟灰,犀利指出:“看来是被默许了呢。”
粗壮的尾巴又一次蜷缩起来。只不过,是因为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情绪。
赶在露馅之前,赫克托嗅嗅烟雾,掐灭火星。
“有事,先走了。”他高深莫测道。
笑眯眯目送他离开,并不阻拦。但就要转过墙角时,医师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说:“附送你一个情报吧。”
赫克托立定。
没有回头,然而耳朵诚实地竖直了。
看着毛耳朵大力扭回的白色一面,家入硝子强忍笑意道:“五条不吸烟哦。”
因为忍耐,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赫克托:“……”
“谢谢。”
原路退回,赫克托掏掏口袋,抽出一个小盒子双手奉上:“这里是我老家的烟叶。”
“哇哦?”医师诧异地挑眉:“贿赂我?”
“说了是谢谢?”
“哈哈。”女性接过盒子,塞进白大褂的口袋:“虽然我在戒烟,不过还是谢了。”
两人就此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