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带孩子啊。”
“不擅长,但,生活所迫。”徐屿在饮水机下接了杯水喝,悠悠坐到了沙发上。
尽管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活所迫的样子,执着水杯也那么优雅,慵懒散漫,如置身欧式花园般享受着静谧美好的悠闲时光。
可许伊似乎有点自责:“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做了那么多杂工。”
刚住一起那段时间,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没有相互关心过,和形同陌路没什么两样。虽然算上今天,他们住在一起也还不到三个月。如果说许伊是个慢热的人,那徐屿也快不到哪去。
徐屿悠然地放下水杯:“我乐在其中的事,你为什么这副怜惜我的表情?”
许伊怔了怔:“乐在其中?”
“是啊,挣一笔是一笔,基本上是体力活,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不用费脑子,不欠人情,也不用弯弯绕绕,瞻前顾后。”
“那你真的可以去搬砖。”许伊想起他说过的话,“如果有门路的话。”
徐屿笑了笑:“可惜挣到的钱只够解决温饱问题,且漂泊不定,不是长久之计。”
许伊垂眸不语。
“在想什么?”他问。
“那时候,你一定很辛苦吧。”
徐屿微怔。
其实不是辛苦,是难熬。种种变故压在心头不知要怎样宣泄出来,人生好像突然变得无望,也许他一直都是无依无靠。一时间竟不知要怎么活下去,可是是他自己抛却了所有。这一路走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恍然惊觉走错了路,目之所及,竟空空如也,可他又能怪得了谁呢?
终不过是怪自己罢了。
在最张扬轻狂的年纪放下自我、钻营取巧,到头来处处受限,活得像条哈巴狗,只会跟着大佬背后摇尾巴。触手可及的金钱与物质也都依附于人,要看人脸色才可享用。
七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回首皆是不堪,他亲手葬送了苦心造就的事业,换来此刻的安宁与平静,值与不值,谁又说得清呢?
所以那段时间他整日在外游荡,无论白天黑夜,有时竟会觉得自己如同孤魂野鬼一般,若不是许伊要求他交房租、水电,他可能还漫无方向;若不是许伊愿意给他归处,此刻的安稳踏实于他只怕仍是不可企及的幻梦。
许伊拿来两瓶酸奶,分给他一瓶。
“以后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徐屿又笑了起来:“那往后,我可要指望你了。”他一向懂得顺杆子往上爬,这已经是他的生活习性了。
照常规判断,许伊应该会说“你还真是厚脸皮,跟你客套一下,你居然好意思这么说”,却不料许伊认真思考了一下,笃定地说:“行,我尽力而为。”
徐屿心里简直要笑疯了,可他面上却似笑非笑,许伊又说:“我会善待你的,但你也要振作,我们一起加油努力。”
他笑说:“好。”
夜里徐屿在房间里制定一份企划书,尽管他与孙董在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上有出路,但孙董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还是要尽善尽美地完成。
手机上忽然收到许伊发来的消息:在忙吗?
他不假思索地打了个“嗯”,却在准备发出时犹豫了,他的拇指在发送键上空迟疑半晌,终是改按下了删除键。
他觉得许伊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于是他回:不忙,我在玩游戏。
很快响起了敲门声,他把电脑合上,开了门。
许伊手里捧着本书。
“我打算下个视频分享一本悬疑小说,但我……看不太懂,要不要一起看?”
“在我房间里?”
“都可以。”许伊略显忐忑地说,“其实你要不想看也没关系,你打你的游戏,我在旁边待着就行,不过你能不能戴耳机,还有……别开麦跟队友交流?”
徐屿轻笑:“去你房间吧,我这房间太小。”
“可你不是在玩游戏吗?”
“我玩手游。”
“哦……”
徐屿跟着许伊来到她的房间里,许伊不说害怕,他也就不挑破,瞥了眼她的书名——《圣母》。他心内不由感叹,这些年顾着积累财富与人脉,整整七年竟然一本书都没看,所以说他身心都糟糕透了。
许伊照前例拿出软垫给他铺在地上,徐屿就坐在上头看电子书。
许伊发觉他没玩游戏,就问了句:“你在干嘛?”
“和你看一样的书。”
“你不玩游戏了?”
“不能开麦交流,玩着没意思。”
许伊讪讪:“还非得开麦交流才有意思吗?”
徐屿抬眸望向她:“当然。”
“我都从来不开麦的,要是听见队友交流,我就把听筒也关了。”
“嗯,你比较高冷。”徐屿的目光回到手机上。
“……”
不一会儿,徐屿突然想到什么。
“不过我建议你在游戏里继续保持你高冷的形象。”
“为什么?”
“开麦有风险,交流需谨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