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公孙鱼低声问。
韩桥暂时没有说话,他仔细盯着那道白影。
白影正浮在院中八角井上,看起来就像井口有个盖子,而他站在盖子上。
公孙鱼屏气凝神,不敢打扰韩桥,此时那道白影越加凝实,但一直没有动作。他忍不住想后退一些,没想到撞到了桌角,桌上的水杯砸出一片叮啷声。
韩桥皱眉道:“小声!不要惊扰他。”
公孙鱼一听就觉得韩桥定然知道什么,他用眼神问他。
韩桥示意公孙鱼仔细看,用气音在他耳边道:“此人头上带的东西似乎是乌纱帽,足部虽有雾气缭绕,但仍然可见高约3寸的尖头高靴,这是什么打扮?”
公孙鱼惊异道:“官服?”
韩桥颔首,表示他回答的正确。
公孙鱼仔细看了看,那个白影身上既有广袖又带缠腰,行动间还有背手的动作,这是久在官场养成的习惯。恐怕真是官府中人。难道是哪位死去的官?
但他没敢吱声,而是哆嗦着拽住韩桥的衣袖,说不出话。
韩桥以为他害怕,伸手拍拍他的后背道:“别担心,不惊扰他就没事。”
公孙鱼指着白影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看,他......他是不是动了?”
那个白影果真慢慢活动起来,仿佛刚刚醒转,然后四处转了转头,看不清脸,身上还是雾蒙蒙地,似乎想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轰隆!
正在此时,天空惊雷突响。白色的闪电照在半空,印着韩桥躲在暗中的脸一边白一边暗。
公孙鱼趔趄一下就坐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韩桥疑惑地望过来,似乎奇怪公孙鱼怎么坐在地上这么久,他伸手过来示意要拉他。
公孙鱼看着那张阴阳的脸,吞了口唾沫勉强拉住他,被他拽起来蹲在身侧。
此时那白色的身影越加凝实,已经如同真人,彷佛是雷声震散雾气。他不像之前那样一动不动,而是有些活灵活现起来。
公孙鱼几乎能看见那白色人影嘴巴张合,他的手也举起来拱礼似乎在跟谁对话。
空中雷声不断,闪电不停地在半空划过。轰隆隆之声,像是谁说话翻滚的起浪。
“阴阳道隔,公来何为?”
......
“世有妖憎恶道,借鬼神为口实,诱人修斋打醮,倾家者不下千万。鬼神幽明道隔,不能家喻户晓,破其诬罔。公为民除弊,虽不来此,谁敢相违?今更宠临,具征仁勇。”
......
这是谁在说话?公孙鱼拽紧韩桥的衣裳。
人在紧张时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反常,韩桥明显感觉到公孙鱼动作僵硬而迟钝。
他皱了皱眉,按住公孙鱼的肩膀,“别怕,我在这里。”
你在有什么用?他欲哭无泪的想:我还在道观呢!不照样见鬼了么。
“他说的什么意思?”公孙鱼颤抖着问。
韩桥低声道:“他是说:世上有妖僧恶道,以鬼神做借口,引诱别人供奉,让人倾家荡产不下千万。但鬼神与人间有幽冥道阻挡,不能让每家每户都了解这是骗局。现在先生到来是为百姓除去弊端,虽然没有亲至,但不敢违抗这样的命令。”
“所以,到底是在说什么?”公孙鱼既恐惧又莫名其妙。
韩桥没有理他,公孙鱼见他眼中透着震惊,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公孙鱼正想问他,忽然那个白影似乎向这边看了一眼,立刻噤声不敢出气。
韩桥反而放松下来,他轻声道:“别担心,这是离魂,五更即散。”
什么?公孙鱼正欲细问,却见他眼神正盯着对面。
“别看!”
公孙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消瘦长满老人斑,如同恶鬼般阴翳地道士正站在阴影里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