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之后,秦临呆滞的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浑身微颤。
没等他缓过神,蒋檐彬又在外面敲门,秦临应了声,蒋檐彬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水和粥。
“点了份粥,你一会儿要是难受就把药吃了,卫生间出门右拐就是;”把东西都放下之后,蒋檐彬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头,“那我先出去了,一会儿睡吧。”
秦临没说话,蒋檐彬出去的时候又带上了门。
秦临想撑起身体去端粥,但是手被枕头下的一个硬物硌了一下,拿开枕头一看,是一本《艾青诗选》。
秦临本来想放回去,但是书里漏出一角的书签引起了他的注意,犹豫再三,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一页,是那一篇《我爱这土地》;“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被人特地勾画了出来,旁边的书签上用蓝笔画着一个撑着伞的小人,撑着一把小伞,雨很大;书签的背面写着一句话:我像一座孤岛,如果要我去爱一片土地,那我就是一颗没根的树。
面对着那枚书签,秦临久久沉默,最后把书放回原处,端起粥喝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晃的人地人睡不着。
秦临翻来覆去半宿,最后拉上窗帘也没有睡意,轻轻起身下床,在蒋檐彬卧室里转了一圈之后打开了门,刚好看到蒋檐彬睡在沙发上,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客厅窗户开着,凉风习习。
秦临缓步走过去,关了窗。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秦临看了眼时间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想给蒋檐彬打个电话,就看到了公司群里的通知。
“今明两天……休息?”秦临还没从朦胧睡意中脱离出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小秦?醒了么?”
“呃……嗯!醒了!”秦临忙拿过外套,但是蒋檐彬并没有进来,只是说了句出来吃饭就离开了门口。
“来啦,过来坐吧,买了点小笼包。”蒋檐彬坐在阳台边的一张小圆桌旁,一只手拿着一个包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秦临走过去,才注意到昨晚的窗户又被打开了,阳台上满满当当全是花草,叶隙间晾着几个陶土胚,各式各样。
“抱歉蒋总,昨天晚上我还以为是你忘记关了……”
“嗯?我还想说谢谢你来着,昨晚下了雨,要不是你帮忙关了窗,我那几个胚就废了。”
“哦。”秦临拿起一个小笼包,还是温烫的。
早餐吃完,蒋檐彬的文件也完成了,但他还在不断点击着桌面,不断新建,不断删除;秦临也侧过头一直看着阳台,手不断地揉搓着耳垂。
“昨天晚上看你醉的厉害,又问不出你家在哪儿,我就先把你带回来了,那个……群里消息看了吧?今明两天给你们放假,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好啊,不过蒋总,其他老板都恨不得让员工二十四小时上班,你怎么说放假就放假啊?”
“我的公司,我乐意放就放呗,再说了,拿下这回的项目,你们也累了很长时间了,我不得让你们好好放松一下啊!”
秦临脸上有了点笑意,蒋檐彬也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但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蒋檐彬走到一边,犹豫了半分钟才决定接通。
“喂?”对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松怡。”
听到蒋檐彬出声,对面像是松了一口气:“过几天就是二月十六了,你……会来吗?”
蒋檐彬低下头,手拨弄着窗户栅栏外伸进来的藤蔓叶子。
“蒋檐彬,都十三年了,你还是不肯去看看霁月吗?”
“没有。”
“那是为什么?就因为当年姓魏的说的话?我都说了你不要听他的,霁月的事跟你没关系;是,霁月当年的确跟我说过他喜欢你,但是他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我也没有,后面姓魏的只是凭空臆想然后造你们两个的谣!”
“不是因为魏影留,我……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当年能有骨气点,我当时应下来了,霁月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赵松怡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总是这样,画地为牢。”
随后就是电话挂断之后的沉寂。
“出什么事了蒋总?”秦临站起身问道。
蒋檐彬才发现刚才自己摘下来了好多藤蔓叶子,地上一片绿。
“小秦,以后不在公司就不用叫我蒋总了,听着怪别扭的。”
“好……那我该叫什么?”
“名字。”
“蒋檐彬?”
听到秦临叫自己全名,蒋檐彬微微一怔,眼前那张面孔与记忆中的渐渐重合。
“唉!”他笑着温声应道。
——
十三年前,正月初,春醒。
蒋檐彬刚走进教室就听到议论声。
班里众人见到他进来,默契的闭上了嘴。
坐到座位上,裴霁月在画漫画。
“同桌,他们在说什么啊?”蒋檐彬凑近裴霁月小声问。
“说我俩是一对儿呗!”说完,拿起画本递给蒋檐彬,“画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