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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隐入林中飞速地朝着约定的地点而去,扯出挂在自己脖颈上的“录声石”,见到前来收取的徐家下人,他随手一抛,那泛着微光的石头便落入了徐家下人手中。
徐家下人收好“录声石”施过礼后,便一语不发地回去复命了。
后面的事就跟身披斗篷之人无关了,他目送着徐家人远去,脑中回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林近安”这个他用于试药而复活的傀儡怎么会保留如此多的自我意识,除了谨记着他当初灌输进她脑中的命令,看着竟与常人无异。
他眼里满是兴味,有意思,这个傀儡倒是与他先前做出的有些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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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徐家的人带着这块“录声石”再次找上崇阳宗,涧离生在听到林近安那两声确凿无疑的回答时,微不可查地抬起眉,这就是那日她那么干脆地退出崇阳宗的理由?
倒是规划得精准,涧离生不动如山,面对气势汹汹亲自找上崇阳宗的徐家家主,脸上也不见惧意,他微微勾起嘴角,像是觉得好笑般道:“徐家主就这么信了?”
徐家主脸上的沟壑更深,徐尧离开后,他像是猝然间又苍老了几岁,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复仇的怒火久久地燃烧在他眼中,他沉沉道:“为何不可信?”
涧离生想起那日沐成怀中鲜血淋漓的人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你对着林近安百般折磨,是不相信她言事先并不知情何晏意图谋取徐尧性命一事。”
“怎的今日不过是她轻飘飘的两声“是”,您就这么坚信不疑地前来问我的罪了?”
徐家家主眼角下垂,显出一副凶相,固执道:“正是因为此女对自己没做过的事打死不认,这才反而印证了她指控的可信。”
不等涧离生反驳,他继续道:“我先前就听说少宗主对世家子弟颇有偏见,想来我孙儿一事中,少宗主也不多无辜吧?”
涧鹤城心中一动,沉着脸在一旁一语不发,涧离生此刻真切地觉得好笑,他扬起唇角,眼眸微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碰上了什么好事,他反问道:“徐家主何出此言?”
“我此前听闻,不过因为一些小事,少宗主就将一帮世家子弟罚入外门?”
涧离生笑,眼中却没什么温度:“是啊,只不过那些事在我眼里看上去并不算是小事。”
“不过,这跟徐尧有何关系?”
“徐尧难道不同为世家子弟?他崇拜你,一直跟在你身后,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涧离生没什么表情道:“是我的倏忽,但……”他直视徐家主那双强势的眼睛,“不管徐尧出身怎样,我应该都不是他的贴身护卫吧?”
“你!”徐家家主被他气得一梗,只好揪住林近安的那番指控道:“好,只是不知你们同行之人的这番指控又是何说法?”
涧离生想了想,微笑道:“不若将林师妹请来,我们当面说清楚好了。”
涧鹤城起身打断道:“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此女不知何因,已于不久前退出了我宗。她不再是我崇阳宗的弟子,所说之言,不可全信,徐尧身死一事就当我宗倏忽,日后一定会给予徐家补偿。”
涧离生转头,看向涧鹤城,看出了他眼里的“禁言”二字,他沉默地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林近安此人给宗门带来这么大麻烦,甚至将涧离生也拖下水,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回宗,也不想涧离生再跟她有什么牵扯。
涧鹤城跟徐家家主虚与委蛇道:“我宗会对少宗主做出惩处,只是不知何种程度徐家才觉得满意?”
徐家家主的视线扫向涧离生,脸上荡漾开一个微笑道:“我一个外人怎好言说,还是宗主您看着办吧。毕竟,您也不想影响少宗主在世家中的名声吧?”
涧鹤城听出这老匹夫口中的威胁,世家盘根错节,要是此次不让徐家满意,徐家暗中一挑唆,涧离生此后在世家中怕是会被敌视。
涧鹤城思索半晌,冲着涧离生寒声道:“去惩恶堂领罚,且即日起逐出宗门,在外磨炼心性、精进技艺,不得期年,不得回宗。”
涧离生抬眼看他,顿了一秒后不言不语地半跪在地低声称是。
徐家主咧开嘴角:“想来还是涧宗主明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