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茵替她将头发绞干,第三次催道:“大人,春日里犹寒,恐怕泡久了不好,还是及早出浴吧。”
孟嘉业已有了睡意,遂点点头,站起身来。
她出去时,华纾是不在的。孟嘉也不客气,径直拉开锦被,睡了。
饶是华纾并未耽搁多久,回房时也已是一片静悄悄,他拉开帘幔一瞧,红锦环簇下玉琢样的人呼吸已然匀绵起来。
“……”
他坐在床畔,摸了摸她发尾,还带了点儿潮气,没有彻底干透。
孟嘉睡眠浅,乍然床前多了个人,不看也知道是谁,皱着眉头朦胧瞧了瞧,又合上眼睛,咕哝:“回来了。”
“还累?”华纾笑了笑,俯下身来,趴在她脸前,低声道,“我的好夫人,所谓合卺之欢,合卺完了,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是什么?”
话音刚落,孟嘉醒过味儿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睁得太急,又下意识眨了几眨。
华纾在那恢复淡色的薄唇上啄了一下:“明白了?”
孟嘉沉默片刻,含糊应了一声:“嗯。”
其实不大明白。
这门功课,原是母亲在女儿出嫁前点拨,但他们二人的婚事成得旷古绝今,她只知道素日两人同进同出之际约略与寻常夫妻无二,却毫不晓得里头的差异之处。
华纾知道她不会明白,却故意暧昧笑道:“那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孟嘉有点儿慌,心跳在昏沉的安静里越发清晰,指尖微微发颤,这下是真正的睡意全无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五官还能勉强保持淡定,应当瞧不出什么破绽来。
华纾没等着顺她的接话往下捋,却紧接着又慢悠悠道:“可你明白的,这事男子向来不大懂得,听闻一向是由你们女子做主的。”
闻言,孟嘉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气——原来他也不大明白。
她做主是吧?那就很好办了。
“你知道,我今天累得很。本想着什么都交给你,但既然有些事你不大懂得,就不好勉强。看来这事委实是急不来,左右名分已定,剩下的明天再说也不晚,不必着急,不必着急……”
她故作大度地一摆手,就想推开面前的美人,极没有出息地翻身朝里面去。
美人极其敏捷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非但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还径直贴在她唇上索取起来。
这在从前本也算多见,是以孟嘉倒并不慌乱。因想着是新婚,她还努力顺着华纾的意思松去了戒备,只是今夜似乎格外不同,两人缠绵许久,华纾还没有任何收官的意思。
孟嘉喉咙发干,忍不住软声道:“可该歇了?”
华纾含混回道:“是……”
华纾终于放开了她,孟嘉还没松出该松的一口气,他陡然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腰后,哑声道:“帮我把衣裳宽了。”
她摸索着,照他的意思解去腰封,又一一拉开他的几重衣带。
“好了。”
几重衣衫齐齐从他肩臂滑落地面,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又攥住她的手搁在鲜红的中衣腰际:“还有呢?”
孟嘉犹豫了一下,顺手把衣带扯开:“这样好了?其实春夜微寒,没必要……咳!”
“寒?”华纾的手不大安分地顺着她的臂膊滑上肩颈,低声道,“我都快被一把火烧成灰了。”
话音落,孟嘉衣领立刻被他扯开一大块,莹洁的肌肤衬着鲜红的中衣,像烈火里灼烧的白玉。
孟嘉下意识抬手盖上裸露的肌肤,面前却传来一声喟叹:“被我骗了那么多次,还是什么都信?”
孟嘉一怔,立刻抬起头来:“你又骗我!”
华纾没解释,复又欺身而上,启开了她的齿关,汹涌地掠夺者她的一切,将她的嗔笑都吞了进去。孟嘉被这猛烈而又绵长的攻势弄得措手不及,推在华纾肩头的双手软软地被炽热的胸膛挤开,她没了力气,头脑被这又一阵侵略索取得发晕。
修长的十指早已顺着腰背攀升到肩头,推着她靠得更近。直到她闹不清自己为什么有两颗心,一柔一刚地在左右胸膛猛烈跳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锦缎纱罗凌乱遍散,孟嘉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只觉得胸腹间闷着一团气,急需个发泄的出口,迷乱之间,嗓子里陡然挤出一声甜得腻人的闷哼,立刻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华纾一怔,松开了她,孟嘉立刻下意识捂上了自己的唇,表情像见了鬼。
华纾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很多,哑声道:“真好听,再哼一声给为夫听听……”
孟嘉一开口,说话都不像她自己在说,又把她自己吓着了,赶紧闭嘴,捂着脸摇了摇头。
“别怕……这儿只有你和我……”华纾瞧着指下玉色的肌肤浮上浅红,忖度约摸是到了时候,遂哄道,“夫妻之道,人之大伦,知不知道?”
孟嘉默默点了点头。
“不愿意?”
女子沉默片刻,抿了抿唇,慢慢地把双手交叠在他后颈,瞧着那双凤眼,嘟哝道:“……随你,反正我是不大明白怎么回事的,你明白你来。”
华纾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毛,笑道:“真的随我?”
这次孟嘉没犹豫,点了点头。
于是天真的小孟大人,第二天睡过了午时才醒。倒不是华纾多么能折腾,大部分原因是,华纾的明白,也仅仅是理论上十分明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