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她猜错了?
华纾一语惊醒梦中人:“若如你所说,不说破就是说破。”
“你的意思是……”孟嘉笑道,“欲迎还拒,她想引起我的好奇心,让我主动调查她的身份?”
华纾道:“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你若是想知道她是谁,我派人去查一查。”
“不用。”孟嘉摇了摇头,“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要是此女来意并不简单,此日后,必定还会寻找机会和她碰面。说起来,她和华纾已经有意避开人群,难道今天相见,也是那女子有意为之?她和华纾,该不会是在雅间里就被人瞧见了吧……
华纾偏头仔细打量她的神色:“你方才说,觉得她仰慕我?”
孟嘉绞着指间的手帕,心里犹在思索,漫不经心地答道:“啊——啊?”
华纾抬指拂她一边眉毛,悠悠道:“那你是否该有些表示?”
“表示?”孟嘉不解,“我吗?”
见她不怎么开窍,华纾慢慢提醒道:“你知不知道,要是今天是个男人扑上来这样说仰慕你,他是什么下场?”
“……”
她都不用猜,凭华纾的醋劲儿,那人一顿毒打是跑不了的。
孟嘉明白了,笑道:“可那是个娇贵的姑娘,又只是一句仰慕,如今仰慕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扇巴掌,一句一句地让她们全滚开吧?那我这四品侍郎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华纾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是我重要,还是官声重要?”
“你重要你重要。”孟嘉亲了亲他脸颊,堆笑安抚,“还能有什么比你重要?只不过嘛,我人都是你的了,这名声自然也是你的,顾全你的名声岂不是更重要?”
这个答案还勉强凑合,虽说只是换了个说法,听起来就是顺耳许多。尤其是那句“我人都是你的”,华纾显然十分满意,被这两句蜜糖样的话哄得高高兴兴,自然不再追究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了。
孟嘉无奈地笑笑,心想这人怎么有时候和孩子似的,脸色说变就变。
他们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另一边的人可就坐不住了。
又过了两天,宫里忽然有位来头不小的中官来传召,说是太后娘娘想见见孟大人。
孟嘉跟这位在后宫里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可是从来没有交集。
来传话的是太后身边的庞谦,四十来岁的模样,鬓发乌黑,举止有节,见了孟嘉十分客气:“孟大人,奴婢合阳宫使,奉太后娘娘的旨意,请孟大人入宫,太后娘娘想见见您。”
孟嘉笑道:“庞公公,太后骤然相召,但不知有什么示下?初次拜见,总怕失了礼数。”
庞谦把孟嘉递来的银票接了,微笑颔首:“孟大人礼数周全,想必太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意了。”
华纾此时有事出去,并不在府里。孟嘉略作思量,带着姜黄入宫了。
合阳宫。
孟嘉见到太后时,就觉得哪里不对。
庞谦先前已经进去问过,太后娘娘正歇中觉,先让她在偏殿等了有半个时辰。
进正殿时,孟嘉不着痕迹地抬眼一瞥,上座是个素袍女人,容貌秀丽,虽神色肌肤已显老态,也是乌黑的头发。
算来,她离五十岁也差不了几年了。
臣子见太后,当行跪拜之礼,但怎么说,也没有一直跪着的道理。
太后绝口不提让她起来,却径直问道:“你就是孟嘉?”
“回太后,臣是。”
“抬头让本宫看看。”楚纤亭微斜了身子,支起头靠在凤座一边的扶手上,“听说是个美人儿。”
孟嘉依言抬起头来,直视太后。
楚纤亭唇角勾出一个薄而冷的笑:“果真是个胆大的美人儿,有人说见你与淮南王世子公然狎昵,本宫听说时还不大相信,现下倒有两分怀疑了。”
孟嘉沉默。
“怎么不说话?”楚纤亭淡淡道,“虽说你们日前成婚,到底一个是诸侯王的世子,一个是赏下官位的朝廷命官,还是应当检点行止,别叫人看了朝廷的笑话。”
孟嘉还是不接话。
楚纤亭冷声道:“你可认错?”
孟嘉这才道:“回太后,臣无错。”
她说是为什么事,把风吹到太后耳朵里,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就是不知道,向太后吹风的,到底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
空口无凭,吓唬几句就先要她认错,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楚纤亭没料到她这一回如此强硬,一事被噎,气势立刻弱了两分:“哦?那么是说,你在噙香楼没有和淮南王世子有什么亲密情态?”
“禀太后,当日臣与世子谨守礼节,并无逾越之举。”孟嘉先是否认,转而又道,“不过楼中看戏者甚多,有人看错了眼也在情理之中,但不知谁拿这样的小事来扰太后娘娘清静。这虽是小事,却如娘娘所言,事关朝廷的体面,臣愿与之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