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这倒出乎孟嘉的意料,不过她很快猜到了楚纤亭从舞姬到贵妃经历的转折,“难道是定王把她献给了先帝?”
华纾点点头:“不错。。”
孟嘉回想前事,又道:“你曾经说过,太和和定王之间有什么力量在平衡他们,莫非你怀疑这力量就是太后?”
“我曾经这样想过。”华纾赞许了她的回答,又道,“但一个太后的力量,恐怕不足以使重谳放弃皇位,哪怕是‘暂时’放弃。”
“小皇帝虽然是先帝的血脉,但毕竟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恋着母亲是难免的,也许定王认为,他会乖乖听太后的话,在他长成之前,就抓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小皇帝禅位?”孟嘉皱眉猜想,却又否决,“不对吧!小皇帝在位太后是太后,定王即位她可同自己的儿女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如今看来,她是个十足的蠢货,我要是重谳,有什么谋算,恐怕都不会让她知道的。”华纾冷笑一声,“她竟以为自己有权置喙我府里的事,一个没根没底的烈国公,一无兵权二无才干,烈在何处?”
“……”孟嘉摸摸耳朵,没说话。
怎么也是太后,你这么说人家兄妹真的合适吗?
楚华如这一请,日子选得不大好。前两天还是艳阳高照,到前一日下午天色发阴,到了正日子,天都大亮了也没见着太阳。
孟嘉坐在花架下,对面是笑意嫣然的楚华如。
“大人,我们这园子里的景致可还能入眼?”
“三小姐何须问我?这么多人都说不错,那自然是不错。”
楚华如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孟大人是我们大泽的功臣,连寻常男子也有所不及,华如佩服。只是可惜,仅因为一个曜宁公主,长公主震怒,竟然削了甘郡主的官爵,连大人都被牵累,如今只困于后宅之中,实在是可惜。”
孟嘉微笑道:“原本是我办事不力,该受此罚,说什么牵累不牵累。”
楚华如叹道:“我也曾对父亲说过,请父亲为你的事向长公主求求情,无奈长公主此番是铁了心杀一儆百。更何况定王殿下……恐怕大人此番被撤下容易,再想回朝却是难了。”
孟嘉含笑的目光在楚华如面上不紧不慢地溜了一道,又转向不远处的花丛。
“我在京城举目无亲,难得还有三小姐惦念,三小姐的这份赤诚,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楚华如捏着帕子掩唇笑道:“大人客气了。有世子这位好郎君,怎么说起举目无亲来?我虽不知道大人出身于什么门户,但既然能引得淮南王世子这般出色人物的倾心,想来大人必有你的过人之处。”
孟嘉心道,你不知道就对了。
她当初入京时,是径到邻州凭太和的信物办的文牒,文牒上托的是假名姓。入京后,她的痕迹留着对太和来说百害而无一利,自然已经被太和和夏深抹了个干净。
孟嘉笑道:“小门小户地野惯了,叫三小姐笑话。听说大家的小姐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似我一般,还成个什么体统?至于如何被赐下这样一门婚事,我心里也疑惑,只怕有一天世子看出了我并非良配,要请旨与我和离,或是将我休弃,我便眨眼之间又成了无根之木、无水之萍了。”
这话说得楚华如心里一动,她眼光微闪,试探道:“大人才貌当世罕有,世子竟会不喜欢不成?”
“究竟人心难测,何能尽为旁人所知?”孟嘉觉得逗逗这小丫头还挺好玩儿的,遂笑道,“三小姐说得是,我也自认才貌非凡,要是他连我这般人物都不爱重,真不知道他还能看上什么样的人了。”
楚华如接话倒也快,虽然显然年少藏不住轻视和鄙薄,但在同龄人里也是少有的端庄:“世人各有所好,这也原非奇事。大人既然看破此理,该早作打算才好。”
终于是要扯到正题了。
孟嘉顺着她的话,困惑道:“我拿三小姐当个知心人,不瞒三小姐,我虽痴长几岁,到底出身微寒,不知道大家规矩。还得请三小姐提点一二,该做些什么打算才好?”
楚华如被捧得漏了底,眉目不自觉地染上淡笑,向孟嘉这边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既得了大人的信任,我不得不帮大人想个周全法子。只是……大人别以为我有异心,我都是为着大人着想。大人是个有大智谋的人,心思自然不放在后宅里,不知道这大家的后宅事杂得很,主母不得丈夫喜爱的也不少,通常……通常……”
“通常什么?”孟嘉了然,微露急切,“三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楚华如垂了眼睫,声音又小些:“通常,是放几个主君喜欢的人在屋里,一则固宠,二则那些人有了子嗣,也可抱在自己身边养着,不仅稳固地位便于持家,又能在夫人堆里落个贤名,主君便不敢不敬重。”
“原来如此。”孟嘉微笑道,不急不缓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楚华如没料到她竟允得如此痛快,愣了一下。
凡妇人无不妒,何况是和那样一位郎君新婚不过几日,提起纳妾的事,她竟丝毫无妒意?
“大人真以为……这个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