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纾顿了顿,柔声道:“射什么射不中?”
“草叶子!”孟嘉嘟着嘴,忿忿道,“还吓跑了一只青蛙!别笑!是真的!”
华纾忍着笑,搂着她道:“真的真的……那你就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招我的心疼?”
“我……我不是……”孟嘉想了想,“我是来这儿……”
她来这儿干什么来着?
孟嘉迷茫间,已经被扶了起来。华纾拉着她走到乱箭之中,问道:“还记不记得是哪片叶子?”
孟嘉瞧了瞧,指着困扰了自己一下午连梦里都不放过的那片叶子。
“来!”
华纾到了箭筒旁,笑道:“还留了一支,不敢射了?”
他掂起弓,递给孟嘉,手把手地帮她调好架势,搭箭勾弦,慢慢道:“知道你为什么射不准吗?”
孟嘉郁闷道:“本事不到家呗!”
“错了。”华纾在她耳边轻轻道,“你在二十步射中目标不成问题,之所以未曾命中,一是失于急躁,二是不够狠心。”
“狠心?”
“当你确定目标时,就要让它在你的眼里无限放大,箭射出的那一瞬间,没有人比你更知道会不会中。你要把它看作你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一箭之内,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了它。”华纾扶住她的手臂,念道,“静如山则目无旁物,动如雷则势有千钧。不可只想着射中,越是想射中越是射不中。”
天色已经开始发暗,那巴掌大的草叶渐渐模糊了轮廓。华纾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药,她脑子里竟真的静了下来。她一瞬不瞬地盯紧目标,仿似过了很久,那一箭也没有射出。
看不见了。
孟嘉放下弓箭,向华纾笑道:“罢了,师父的话学生铭记于心,只是我今天恐怕中不了了。以后一定刻苦练习,不辜负师父的教诲。”
华纾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道:“慢慢来。”
“好。”孟嘉点点头,舒了一口气。
“给我。”华纾向她伸出手,孟嘉挑挑眉,果然把手里的弓放上去。
华纾搭箭上弦,弓如满月,破空之声响起,孟嘉跑过去一瞧,那片草叶中心已然缺出一个大口子,羽箭没入地面,有两寸许。
孟嘉弹了一下那箭羽,啧啧叹道:“要不说你是先生我是学生呢……”
晚饭时,孟嘉说起了今日太后召见和那位楚三小姐相邀的事儿 ,并道:“太后一身素服,我还以为她吃斋念佛不大理会这些小辈的事,不想她对那楚三小姐疼宠得很,几乎是有求必应,好一派姑慈侄孝的模样。看来,这场鸿门宴我是非去不可了。”
华纾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但平静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估摸着,她说的赏花雅集么,自然是闺阁女子凑做一堆,你怎么去?”孟嘉不赞同,“这些小事我还能应付得了,她绝对不能把我怎么样。”
“她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华纾向她妆台上走去,拿过一张飘花染香的请柬,“帖子已经递到了,请的是我们两个人。”
孟嘉接过一看,果然不错。按帖子上所写,这不像是个闺阁女儿的雅集,倒像是烈国公府上请客。
孟嘉点点那帖子,向华纾挑挑眉:“难不成还真是冲你来的?”
“最好不是。”
“怎么?烈国公府的三小姐,太后的亲侄女,摄政长公主的表妹……”孟嘉促狭笑道,“这家世,配一个王世子不是门当户对?”
华纾顿了顿,没有接后话,却道:“你方才说起太后,你想不想知道她的旧事?”
孟嘉一愣:“什么旧事?”
“当今太后曾经是先帝的璟贵妃,她与兄长少时自北羡而来,并非中原人。两人以在楚馆奏乐演舞为生,来到恒安不上两月,她就在跳舞时机缘巧合地遇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