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司胤以手扣住玉烟的脖子,“要么,你杀了你身后的人;要么,我杀了她。”
神曦负剑立于中央,身后是最光阴和意琦行。
“这买卖不公平,我杀两个,你只放一个。”
“我相信以王姬的能力,杀他二人不在话下。”司胤手中又用上几分力,“我那封信本就是破漏百出,一看便是陷阱。可王姬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前来赴约,不就说明了一切?”
“你有什么信用和我谈条件?若我杀了他们,你不将人交给我,那我的剑下岂非白白多了两条冤魂。”
司胤本就希望两败俱伤,于是将手中之人交给身后的月澈,“人质不在我手。如此,王姬可放心了?”
九霄苍璧周身的双璧环光再起,最光阴与意琦行也随之兴奋了起来。
刀光剑影之间,尽是勃勃杀机。
难道神曦真的要杀了他们二人吗?月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就在神曦背对司胤那一瞬,司胤趁势偷袭而去,而月澈尚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地,一道身影比任何人都要迅猛的奔向她。
火光电石之间,意琦行的剑和最光阴的刀同时刺中分神的神曦,飞奔而来的人为她挡下了这把充满罪恶的百业锁。
“该死!”司胤暗道不好。
那个人挡在她身前倒下,大片的黑血浸染了脚下土地。
殿下...
她听到她喊她了。
神曦顾不得身上伤势,愤怒与悲伤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一剑击晕了司胤。
月澈见状,连忙冲过来抱住她,“别杀他!”
神曦愣在原地,茫然的眼神像是无法理解她的话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她要他偿命。
“不可以杀他!你现在杀了他,我们所有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她半跪着抱住神曦的腰,“最光阴,意琦行,快点拦住她啊。”
二人反应过来,分别在两边架住她,可神曦仍挣扎的厉害,“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我还要在乎这个天下!”
月澈哭着喊道,“因为这是神族的使命啊!如果他死了,一切都会付之一炬的!”
神曦垂下头,眼眶通红的看着她,“我身处炼狱,早已是生不如死!我现在只想要他偿命!”
“那我也不能看着你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司胤那条死不足惜的命!”月澈抱紧了神曦,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做出玉石俱焚的傻事。
“哐当”一声,名震天下的九霄苍璧瞬间落地,而它的剑灵像是一具失去所有生机的人偶,也失去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纤长的睫如一折就断的蝶翼般翕动,滚烫的泪如珠滚落,滴在月澈的额头,划过了她的眉眼,最后化作冰冷一片,滴入尘土。
那种温度的流失之感,如她消逝的生命一般。
她在乞求她...
月澈怔怔的松开了手,抬头看向她...
她像是战火后的荒芜,眼中一片空洞,满身绝望;似雪的肌肤与飞溅的血花,像是苍白废墟中开出的血色曼陀罗,美艳又凄婉;斑斑血污早已干涸,那深浅不一的枯红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
最光阴与意琦行见此情形松开了控制她的手,月澈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企图唤回她的神志,可神曦的目光始终不曾聚焦,心死如灰。
她只好用催眠之法让她强行陷入沉睡。
“先带她回前辈那里吧。”
“神族的使命,是什么?”最光阴很在意她方才说的话,那句话让他倍感不安。
“神族...是不应该诞生于尘世的。若是于降临尘世,必是带着天命而来。”
“你们的天命又是什么?”
“消灭红莲圣池底下镇压的恶戾。”她顿了顿,“那是天地初开至今,万物之恶所形成的祸根。我不让神曦杀司胤,就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需要他以身引戾。若他今日死在这里,那我们就算牺牲一切也只能将其镇压,无法彻底消灭它们。”
意琦行看着沉睡的神曦,终于开始理解素还真所说的话。
世间唯有她们向死而生。
“我们的诞生就是为了一场牺牲。”月澈抹去神曦脸上的血痕,自嘲又悲伤的说道,“真是的,好烂的命。”
“你会死吗?”最光阴艰难的开口。
“我不知道...我们的命,从来由不得自己。”
最光阴第一次恨自己还不够强,不能保护他的月亮。
“意琦行,给我一剑吧。否则司胤醒来会怀疑的。”她闭上了眼,“我怕疼,最光阴会心软的。”
【第二十二章】
司胤醒来时只见到远处一身剑伤的月澈和玉烟的尸体,其余三人皆不见踪影。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以为自己花大力气将云烟制成降,会是一招好棋,没想到她竟然还留有自己的意识,一招好棋成了臭棋篓子。
太可惜了!还搭进去一把百业锁。
司胤头也不回的抱着月澈离开此地。
素还真一言难尽的看着昏迷中的神曦。
意琦行见他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在那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终于没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
“她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六识,陷入深度昏迷之中。”素还真握着扇子坐在意琦行对面正色道,“前段时日,你们俩...真的没发生什么?”
意琦行不明所以的盯着素还真。
“那...你是孩子的爹吗?”素还真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问出口。
“...”这是什么话...
“她明明还是元体,可却是滑珠之脉,但是胎儿...也不算胎儿吧,就是活物,没有在腹中而是在丹田里...”
给素还真也整不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等...好像,也许,可能,真的是他的?
“她丹田里,是不是有一叶光羽?”
素还真点了点头,一副“果然是你”的脸色。
意琦行沉默,然后脸和耳根升起一片红霞。
“说吧,怎么回事?”素还真喝了口茶压压惊,方才真是吓死他了。
“她为我洗髓时,我的剑气融合了她的光羽...”
有些事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就是两位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谱。
“那现在怎么办?孩子的娘半死不活的...”素还真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意琦行,坏心眼子的补了一句,“你要当爹了。”
大剑宿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月澈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躺着,两眼愤恨的看向司胤,“大祭司,你可真有本事。上一次是素还真,这一次是意琦行,再来一次我还能有命活吗?”
遇事不决先甩锅,反正就是他的错。
司胤阴沉着脸不接话。
“我运气也真够差的,两次都是为了救你。”她哼哼唧唧的别过头去。
意琦行这人还挺靠谱。以他的功力,动动手指都能要了她的小命,要他伤人却不伤及根基反倒是为难他。月澈这次皮肉伤不少,看似严重但内伤不重,可以让她借口需要将养而闭关一阵子了。
“那你是不是还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每次都能死里逃生?他二人都急着脱身才没对你下死手。”司胤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呵,要不是你非要拉着我下山,我会遭这个罪吗?”
“强词夺理。”
“那我受了伤总是事实。”
“我怎么把你养的这么娇气!”
“我是月神,娇气点怎么了!”
司胤气急反笑,“好好好,你娇贵,那你好好养伤吧!”
月澈见他离开,心里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也不知道神曦怎么样了。
【第二十三章】
从前琅琊神曦的梦境只是清冷,如今却是一片枯败,冰冷又令人窒息。
巨大的琅玕树与秋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无边无际的黑海。远处随着海浪漂浮着一叶孤舟,她就睡在小舟上,平静而安详。
“神曦?”月澈拍了拍她的脸,毫无反应。
见她眉间神纹隐约围绕着一丝灰气,月澈注入一丝神力试探,那缕气息受到吸引,如毒蛇一般绕住她的手指。
是恶戾...
月澈手指一捏,将那缕小小的戾抹杀,心中不由得惊疑,她究竟是何时中的招?
没有了戾的纠缠,神曦理应很快就可以恢复意识,但她等了许久,躺着的人仍是一派平静的沉睡着。
“你要这样睡到什么时候呢?”
月澈看着灰暗的天空,没有日月辰星,没有风雨雷电,第一次发现自然规律是那样的生动可爱。
“你总是想把自己与世界隔绝,可已经产生的羁绊又要如何割舍?拿起了又岂能轻易放下?若你真的能够放下,又岂会如此伤神?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正是因为心中有爱,才会有万般贪嗔痴念。我们体内的琅玕神力系出同源,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与呼吸,也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与挣扎,可是我真的无法独自承担起如此沉重的天命...所以,请你不要抛下我。”
神曦已经对外界失去了感知,困于一座巨大的万华镜中,每一面都是一个她。
喜悦、愤怒、悲伤、忧郁、愉悦,都是她。
走入镜子迷宫,曾经鲜活的情绪逐渐消失,一切都化作了虚无与绝望。她望着彼端的少女,明明是自己与自己对望,二人却倍感陌生。
“你是谁?”少女问着对面的女子,“你是我吗?”
“我...不是。”
“那你是谁?你明明就是我。”少女无法走来,只能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未来会经历什么,可是我很想抱抱你。因为你一定是太累了,累到承受不起了才会变成这样。”
神曦不想告诉她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她永远喜欢曾经那个明媚善良的琅琊神曦,厌恶这个什么都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会有新的朋友吗?”少女好奇的问道,“我听见她的声音了,像小精灵一样清脆的声音。”
“嗯...很鬼灵精怪的人。”
少女拍着手,串铃与身上珠玉一同琳琅作响,“你喜欢她吗?唔...听起来是喜欢的,那我应该也会喜欢她。她是什么样的人?”
神曦与她诉说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少女时而惊呼时而兴奋,“那,你有遇到喜欢的人吗?”不过说完就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哥哥更好了。”
“嗯...哥哥是最好的。”提及琅琊神秀,神曦的眼角眉梢都柔和了起来。
“听你说的话,那个坏脾气白毛好像对你也不错,像话本子里互相看不对眼但最后会在一起的一对。”
神曦哑然失笑,“那是你的错觉罢了。何况圣女是不可以婚配的。”
“也对。我长大了肯定会承袭圣女之位,白毛再好也不能嫁给他,我可是要守护琅琊台的。”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真可惜,他得不到本殿下这么好的姑娘了。”
神曦不由得笑了出声,原来自己这么幽默吗。
“你终于笑了。”少女眼神亮晶晶的,冲她欣然一笑,“这样才对嘛。”
琅琊神曦被所有人爱着,她不应该充满阴霾,就算那些人都不在了,可她仍是被爱的。
即便云烟被制成了降,也仍然记得琅琊神曦,拼尽全力保护她。
琅琊神秀去世前亦为她留好了退路,一剑斩断天门洞的通天道,让九霄苍璧永远立于九天神坛之上,不必被俗世所扰。
以琅琊王忠烈的性格,哪怕以身殉国也舍不得让她一起陪葬,强行送走一双子女,叮嘱琅琊神秀一定要保护好她。
就算他们离开了,可是对她的爱还存在。
【第二十四章】
司胤听了月澈“无意间”说的话,决心引戾入体增强自身功力。虽是兵行险着,但他自认可以用月冕驾驭恶戾,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而月澈就是在赌,赌司胤到底有多贪婪。
盲目的自信只会自戕,他一旦尝到甜头,就会开始肆无忌惮。而对于司胤的了解,就是她唯一的赌注。
为了验证戾的力量,司胤在指月山瀑设下锁山大阵,困住素还真等人。
“看来这就是阿澈说的戾了。”最光阴的刀法再快,也斩不断这片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的灰色。
僵持的战局让人越来越烦躁,却又不能发泄这股情绪,当真憋屈。
“仅仅只是这一点就难以对付,按照月澈所言,一旦红莲圣池底下的戾尽数释出,那简直是毁天灭地的灾难。”殊十二换上战甲,盯着那些盘旋空中久不散去的阴霾,“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吗?”
想让我离开这里,那就把王姬殿下交出来。这是司胤的原话。
“看来司胤确实伤得不轻,神曦那一剑只怕也是往死里打的,他急需力量来助他疗伤。”素还真看着多日不见光明的天空不禁发愁,“也不知这么耗下去能与他耗多久。但目前来说与他僵持是最好的方法,待他功体无法支撑,自然就会离去。”
此前倦收天与原无乡联合殊十二已尝试破阵。可惜日落西山,时不我与,夜色增强了戾的力量,他们功败垂成。且原无乡发现此物杀之不尽,愤怒与焦躁的情绪会为它吸收,使其变得更强更棘手,故而众人皆不敢冲动用事。
就在众人困顿之时,一支金箭直冲云霄,刺破指月山瀑上的阴霾。
戾似乎极为畏惧这股力量,只敢盘旋围绕在四周形成一股旋涡。而金箭势如破竹,穿过层云,划开天际,终于得见天光。
“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你还真有胆量再出现在我面前。”
司胤朗声一笑,“王姬真会说笑。司胤既然敢做就敢认,难道王姬不满意我送上的这份礼吗?”
“我很满意你这颗人头,不如也一起送给我。”
众人赶来时,只听到了神曦这句话。
好凶残啊...
司胤将指月山瀑的戾尽数招回,化作千军万马立阵于前,“王姬如果早早认输,还可少受点罪。”
“梦想和痴心妄想,是不一样的。”
“神曦,不可鲁莽。”素还真看着如百万雄师般的戾军,“你若没有把握,无须逞强。”
“九霄苍璧不杀凡人。”琅琊神曦见司胤嘴角一僵,“我会手下留情的。”
九霄苍璧是武器,但谁说武器只能拘泥于一种形态。既然银骠侠变可以变化多端,那么九霄苍璧也可以。
她是世间天赋最高,也是最出众的天工锻造师。
日月明珠中华光溢出,化作凤凰,引天长鸣。剑柄一抽,九霄苍璧瞬间化作长鞭扬起,起落之间,落下无数紫电青霜,恶戾也随之灰飞烟灭。
只一鞭,就让司胤意识到自己与神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哪怕这个神虚弱至极。
“你退,还是不退。”鞭子化作一道弧光闪烁于袖中,“你退,我今日放你一马;你若不退,就把命留下。”
再骄傲的人,也要识时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司胤只能退让。
即便大仇在前,神曦还是选择隐忍不发配合月澈的计划。因为她要让他亲自走向毁灭,这会比现在杀了他更痛苦。
她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死去。云烟的仇,一定要让司胤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九霄苍璧,玄妙无穷。司胤今日算是开了眼,来日必当亲自领教。”
“那就赶紧滚。”
【第二十五章】
司胤走后,神曦也开始展现出体力不支之兆。
倒不是打不动,而是睡得太久,没力气了。
“你还好吗?”意琦行伸出手欲扶她一把,但她袖中弧光化作长剑,略一点地撑住了身体。
“我没事。困境已解,下山吧。”
“你将九霄苍璧制成了武器匣子?”素还真饶有兴致的打量她手中长剑,“方才破天一箭,也是九霄苍璧吧。”
“它是神兵,自然不必拘泥于某一种武器形态,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只要使用者想,它可以化作世间万物。”
“所以那日与我们交战的武器也均由九霄苍璧所化。”殊十二不得不感概此物玄妙之极,天下兵器至尊,当真名不虚传。
“难怪你会觉得它不够完美,比之九霄苍璧确实相去甚远。”原无乡看着手中银镖侠变,考虑去寻江南春信改进的可能性有多少。
倒是倦收天与意琦行对她说的话若有所思。
若有剑心,万物皆是剑。
“你们这段时间有见过月澈吗?”她想起在梦境中的声音,这段时间难为她独自一人与司胤周旋了。
绮罗生点头,“匆匆一面,她看起来很憔悴。”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最光阴震惊,“怎么不喊我。”
“你我分头行事,我也是偶遇的。她当时行色匆匆,我喊她,她也不曾听到。”
“看来,时间很紧张了...”她喃喃自语。
“什么?”绮罗生没有听清。
素还真听到了,却也只是沉默。
“先回去吧,今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最光阴倒还算乐观,“这段时间整日悬心,还真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小蜜桃:你昨晚睡得可香了。
“你不懂,我梦里也在想办法对付司胤,所以睡的沉。”
众人皆会心一笑。
“你的脸色很苍白,真的没事吗?”意琦行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我没事...我看你有事。”
这个人怎么回事?老问她有事没事,是盼着她出事吗?
意琦行居然也会被人怼的不吭声,太少见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素还真捅了捅意琦行让他别说了。
“可是...”
神曦有点生气了,“你是觉得我很弱吗?”
“不是,只是担心你和...它。”
“我不需...它?你在说什么?”神曦不解。
意琦行看向她纤细的腰肢,欲言又止。
素还真无力的扶额,意琦行真是个呆子吧。
“剑宿...你这样盯着人家姑娘,不好吧...”原无乡开始打圆场。
“你不知道吗?”他皱着眉,认真说道,“光羽融合我的剑气后,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极光凰羽本来就有自己的...”神曦顿时卡住,脑子里将意琦行的话过了好几遍,从惊到怒又到羞再到怒,脸色来回变化,手中长剑都感觉要被她捏个粉碎,一张漂亮脸蛋涨的通红。
众人纷纷退散却又忍不住继续围观。
惊天大瓜,不得不吃!
“素还真,你为什么也躲起来看戏?”倦收天看着旁边兴致勃勃的素还真,“你不应该去劝架吗?”
“劝不住的。还不如一起看好戏。”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善良的十二有些担忧,“王姬估计也没想到好心救人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绮罗生饶有兴致的用扇子点着下巴,“究竟会如何收场呢?”
“神曦脾气没有阿澈好吧。”最光阴比较了一下,“阿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就是虚张声势一下。”
“但这毕竟是...相当于是...怀了个那个。”原无乡比了比肚子,“谁的脾气都不会好吧。”
“还是无意间发生的。”倦收天摇了摇头,“姑娘的名节很重要,意琦行估计会很惨。”
神曦气的人都在发抖,“我说为什么这段时间感觉它消耗的力量比以前更多了,你!”
“抱歉。意琦行愿一力承担后果。”
因为怒意,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也跟着生动起来,微微泛红的眼角,说明她此刻又气又委屈。
“谁稀罕!”
极光凰羽本就会因她的力量滋养而生出意识,可意琦行这么一搅局,反而被加速催化,将提前出世。
也许是他至刚至阳的剑气与极光凰羽至阳至柔的特性之间互相吸引,所以那日他的剑气才会有意无意的护着凰羽,不让其回到她身边。
“意琦行做什么都可以,是我之失。”
她气极反笑,“真的?那你转过身去。”
意琦行依言转身。
“给我下去吧!混蛋!”
她恶狠狠的踹了他后背一脚,差点让大剑宿脚下不稳滚下山去。
【第二十六章】
“这是第几百招了?”原无乡抱着瓜子走来,一群人看的入神着迷,根本顾不上嗑瓜子。
“过五百了吧。”最光阴也不记得了,“这根本就是单方面暴打,意琦行只能防守不敢还手。”
“能一观剑宿挨打,此生不会有第二次了。”绮罗生认识意琦行许久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乐哉乐哉。
“王姬真的很强。”殊十二话音刚落,神曦一把短刀转过,差点削去意琦行一缕发丝,“仅仅是身法过招也与剑宿难分伯仲。”
“她的灵活程度令人望尘莫及,”素还真抓了一把瓜子“咔滋咔滋”起来,“毕竟昔日以舞惊天下,身骨柔韧程度之高,不是我们可以比的。”
说罢一招蝎子摆尾韧如弯月,与意琦行发顶擦肩而过。
“怎么不还手?”她回身握着短刀横于身前,“是觉得仅比身法,我比不过你吗?”
“你消气了吗?”
“等你能打赢我再说。”她的攻势越来越猛,像是要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出来一般。
“怎么突然慢了一拍?”原无乡注意到她的身形有瞬间停顿,像是受到什么撞击一般。
“动胎气了吧。”素还真吐出一片瓜子皮,“打的太忘我,忘记还有一团光灵在体内吧。”
什么鬼话!她不是怀孕!神曦气的又想骂人了。
“到此为止。你若还未尽兴,明日再继续。”意琦行趁机收走她的短剑,“你该去休息了。”
殊十二和原无乡只觉得她恐怖如斯,自己居然和“孕妇”打了一架还觉得对方很强。
“再敢提,就灭口。”她用手划过脖子,示意他们闭嘴。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想到铸造极光凰羽?”素还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是为了打发漫长光阴吗?”
神曦脚下一顿,迟疑了一下才回复道,“若有一日我死了,它还能替我继续伫立在神坛上守护九霄苍璧和故土而已。”
素还真听了此言,收回脸上笑意。
她早已为自己妥善安排好了身后之事,真是个温柔又残忍的人。
见她走远,绮罗生打破众人的沉寂看向意琦行,“所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我无法左右她的想法。”
也许是在意的,却又逼着自己不可太过在意。
“情关难过,只可凭心而动。顾虑太多反倒伤心伤情,徒留遗憾。”
素还真看了看最光阴和意琦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皆是有情人,却作无情样。
暮色四合,原无乡正打算回房吃饭,看到有人垫着脚在院子外张望着什么。
“姑娘,你在看什么?”
少女听到身后有人,回头瞬间,差点给原无乡吓掉半条命。
“你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吗?”
【第二十七章】
少女穿着异域服装乖巧的坐在素还真对面,一身琳琅珠玉熠熠生辉却不敌绝世容光,眉间赤金琅玕花衬的她既纯且娆,众人终于明白何为神眷之光。
剑灵琅琊神曦终日清浅装扮,似琼仙般清冷空灵,而盛装之下的琅琊神曦才是真正的神王明珠,华光万丈。即便在夜色之中,被世人所指最是下流俗物的黄金凡玉在她身上亦如天宫琉璃般散发着璀璨柔光,笼罩周身,而其他的稀世珍宝也沦为了神女的陪衬,无法夺去她的光芒。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她是高悬九天的曜灵,也是落入人间的丹曦。
“小殿下,这是跑出来玩了?”素还真和善的询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这里是我的未来,我应该算是...过去残留的意识?”
“那你怎么会捡到这个孩子?”素还真看着几个大男人手忙脚乱的哄孩子,简直目不忍视。
“我醒来之后就看到她了,好不负责任哦。”小公主颇为不赞同的说道,“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也舍得遗弃。”
绯色的头发,与丹阳一模一样的长相,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个孩子生有异瞳,一目赤金一目海蓝。
她很乖巧,不哭不闹,水灵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一群怪人“群魔乱舞”,嘴里发出“哦咦哦咦”的声音。
“这会不会是那个光灵?”倦收天仔细打量孩子的面容,哪儿哪儿都更像神曦,和意琦行唯一相似之处就是那只眼睛,真是毫无参与感。
“这么快就生了吗?”殊十二有些震惊,下午过招时人还好好的,睡了一觉就生了吗?
“应当是未来的光灵。”素还真果断的说道,“她的脉象一直是双脉,且光灵降世需要契机,并不是经由分娩落地。”
神曦听了半天,好似听懂了,“你们不用乱猜了,不可能是我的。”
“为什么呢?”绮罗生好奇她为何如此笃定的否认这个事实。
“琅琊氏圣女终生侍奉神树不可婚配,我怎么可能会嫁人生子。”她皱了皱鼻子,“这太荒谬了。”
“万一你遇到了心爱之人呢?”最光阴不信她能如此笃定自己会一生无爱。
“那把他放在心里就好了。身为王姬,享受身份带来的荣光,就要承担起与之对应的责任,”她说的认真,“一人之欲乃私欲,不得久长;天下大义为我之重任,恒以载之。若我连这点私欲都无法克制,如何对得起我的国家与子民。”
在满是恋爱脑的时代,她有这个觉悟,素还真都要听哭了。
真是个好孩子啊。
“所以,到底是谁家丢了孩子啊?”神曦指着正在手舞足蹈的糯米团子,再次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的啊!
可是谁都不能明说。
“是我的。”意琦行默默站了出来。
“你...你夫人是不是不满意你这个冰块脸才抛夫弃子的?”神曦看了看孩子,又打量了一番意琦行,脑补出一场大戏。
“你的脑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奇。”素还真摇着扇子乐呵呵的说道,“不过他确实是被抛弃的那个。”
孩子她娘到现在都还没消气呢,他怎么不算被抛弃呢?
“好惨啊,长得这样好看也会被抛弃。”神曦摇摇头,“真是世风日下。”
“你觉得他长得好看?”素还真试探发问,却得到了神曦一脸不解。
“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
“那你觉得他有多好看?”素还真拽过正抱着孩子的意琦行。
“比我哥哥...差一点?”她比了比手指。
“那就是好看。”
“琅琊神秀,也长得这么...超凡脱俗吗?”原无乡很好奇,这对兄妹长得是有多神仙颜值。
“那到没有她这样的程度,”素还真用扇子遮住嘴小声说道,“这俩兄妹,一个兄控,一个妹控。是她自己觉得琅琊神秀天上地下第一好而已。”
几个大男人都沉默了...好可怕且盲目的兄控。
突然孩子哭了起来,抱着她的意琦行绷着脸不知所措,僵在了原地。
“...”看不下去了!
神曦抱过孩子,轻轻哄着她。虽然止住了一时哭声,可过后却哭的更凶了。
“她...她是不是饿了啊?”她看向素还真求救。
既然是光灵,又是因意琦行的剑气而生...素还真让意琦行渡了一丝剑气给孩子,果然止住了哭声。
“还真是饿了。”最光阴第一次见光灵是要这样“吃饭”的,看到那张一鼓一鼓的小嘴,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
小光灵随即吐了个口水泡泡。
好软,好嫩,好可爱。
待她吃饱后开始转着眼珠四处乱看,见谁都笑,把一群人的心都笑化了。
“小光灵以后可以跟着我。”最光阴觉得自己虽然不太看得惯意琦行,但很看得上他女儿。
“她可以吃烧饼吗?”倦收天想,收个女徒弟也不是不行。
“...”剑宿想把这群人赶出指月山瀑。
【第二十八章】
神曦见大家都围着孩子转,自己趁机出去溜达了一圈。虽然也是世外风水好地,但无人打理仅凭万物造化,难免显得有些空旷。
“这里好荒芜啊。”
“瀑布飞流而下,冬暖夏凉,风景宜人。”素还真笑眯眯的开始下套,“你觉得不好吗?”
神曦想了想还是摇头,“一年四季,十二月二十四节气,每一时刻都应当有自己的风采。这里太过单调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想忽悠我。”
“是啊。”他毫不慌乱,“你想想看,现在的你在这里住着,得考虑到她的心情吧。如果你以造化天工之力将这里改造一番,待明日醒来看到如此胜景,那心情自然也会更加舒畅。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素还真循循善诱的样子,很像在诱拐无知少女。”最光阴面无表情的和绮罗生说道,“琅琊神曦这么聪明都被忽悠了,下次不能让阿澈接近他。阿澈被骗了还会感谢他的。”
绮罗生轻咳两声。细细想来,这话听起来离谱,但不是没可能。
小少女思索了一番。当下的自己确实心气郁结、情志不舒,若是一番美景可聊以慰藉也好,反正不过举手之劳。于是捻起双手,一道浅金色光芒跃然掌间向四周散去,指月山瀑境内突然乍现一年四景:春雨飞花,夏池荷萤,秋菊晚枫,冬雪红梅。
一瞬一梦,春华秋实,夏收冬藏。
“真是太神奇了...”殊十二不由得赞叹,“一眼望尽四季。”
而造化天工的神奇之处不止于此,所有植物都在迅速萌发,如汲取了日月精气一般,争奇斗艳、尽态极妍。
弥散在空中的光斑如精灵般跃动,时而聚成花团,时而散如流云,哄得小光灵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神曦操纵着光斑,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悄悄叹气。
“为何叹息?”意琦行站在她的身边问道。
“想看烟花了。”她回忆道,“往年盛夏,琅琊台都会举办祭祀以祈求秋日丰收。琅琊树喜光,为了让夜如白昼,族人们点燃篝火,在琅水边升起天灯,王庭会准备最盛大的烟花,希望神明能听到我们的愿望,保护这片土地永远丰茂。”
意琦行略一沉思后,远处天边炸起一簇又一簇的烟花。斑斓的色彩比银河更为绚烂,划过夜空的光痕如流星阵阵,将指月山瀑的天空照亮。
“真好看。”神曦眼光灼灼,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仰望着这片后世天空。
眉目舒展,容光璀璨。
她当是盛世恒光,应岁岁无忧,年年安康。
“我以为意琦行这辈子都要与剑陪伴,没想到一夕之间越过拜堂成亲,连孩子都有了。”原无乡好以整暇的看着远处烟花,“以剑气相撞炸出花火,可真有他的。”
“她有一颗闪闪发光且坚韧的心,任谁都会珍惜她的。”绮罗生看她做着鬼脸逗弄小光灵,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个温柔的人,值得被爱。”
“是世道多艰,才让她收起了本来的模样。”素还真不无感慨,“她的心一直清明澄澈,否则这缕意识也不会存在了。”
世间总是创造出美好,却又亲手将其摧毁。
最光阴感受着此刻热闹,又看到独自悬挂天边的月亮,不由得想起了月澈,也不知道司胤会不会伤害她。
“你在想她吗?”绮罗生见他突然变得落寞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司胤心狠手辣,这次铩羽而归,不知会不会伤害她。”
“不会的。”神曦有些累了,抱着睡着的小光灵打算去休息时听到了最光阴的担忧,“如果她出事了,我能感应到。”
“这是神族之间特有的感应吗?”
“更像是双子之间的灵犀互感。”殊十二觉得据她所言更像是孪生子之间的感应。
“可以这么说。”神曦对殊十二的话给予赞同,“月神为天地所孕的神胎,本应顺应天时而生。但她的母亲为复兴月神之力,以琅玕树枝铸造胎体施展秘法,迫使她提早出世,所以我们算一树双生,互有感应。若她有不测,我会感应到的。”
她们本应为并存互遏的两极,命运却使她们一脉双生,互相依存。
“只要她无事就好。”
她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没事,就好。
【第二十九章】
司胤回来多日始终闭门不出,月澈看着紧锁的大门心存疑虑,身后几位星宿使则满脸担忧。
“大祭司回来时脸色这么差,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
还能有什么难处,背着她出去打架输得很惨呗。
“山下情势如何?”月澈故作关心的问道,“其余几位星宿使可回来了?”
“素还真等人狡猾无比,且有强悍的外援,大祭司闭关前已下令召回所有星宿使,这几日应当都陆续回来了。”
“你们的八方星斗阵练的如何了?”
“已完成了。”
“那就好。”月澈点点头,不再过多追问。
引戾入体却首战失败,这对司胤想必是极大的打击。他本就不喜她过问月神殿诸事,若是问的太多反而引他怀疑。此次闭关应是想要引更多的戾入体,她需想想该如何应对。
决战之时就在眼前了。
“阿澈。”门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你进来。”
月澈顿时心跳如擂,袖中的手冒出了滑腻的汗。他是否有察觉到什么?
“你们都先退下吧。”声音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月澈独自一人走进了那扇大门。
门后漆黑一片,她只能凭借身后门缝中渗入的光看到司胤的轮廓。
“你别怕,过来。”
颀长的身影旁有一个壮硕的身影,空气中传来猛兽的粗喘声和一股血腥臭味,这让月澈捂住嘴几欲呕吐。
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
那个物体每走一步,就滴下无数的水,湿漉漉的潮气快要笼罩月澈。
“你到底...做了什么?”月澈语气带有惊恐,她觉得自己低估了司胤的执念与疯魔程度,他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阿澈一定是没有看完那本书。”司胤低低的笑着,“引气入体可强健自身,而引气化体与之结契,可成兽。”
“魔鬼...”月澈颤抖着看他坐在宝座上阴恻恻的冷笑,她对这样的司胤充满了陌生,“你怎么敢!”
司胤从宝座上起身走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月澈终于靠着背后那点微弱的光看清了他现在的模样。
诡异的青黑色花纹盘踞了原本英俊的脸,银灰色长发中夹杂黑发,人类的圆瞳如今已趋于兽化,不人不鬼。
“你...”月澈又惊又惧,抓着自己的衣襟不住喘息,“你到底要做什么...”
属于人的手上覆盖着星星点点的鳞片,指甲变得尖锐锋利,月澈觉得它只要再靠近一点就会划破自己的脸,连忙推开他的手。
“你别碰我。”
司胤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月澈捂住自己的脸,低声笑了两下,“也对,女孩子最宝贝自己美丽的容貌。”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我们安安稳稳的生活不行吗?”月澈虽然不喜欢司胤,但终究是有一份抚养之情在,自己也已习惯了那种平凡而庸碌的生活。甚至午夜梦回时,她会设想:若是司胤愿意及时回头,她可以封闭所有上山之路,让月神殿从此与世隔绝,自己也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当她的吉祥物,反正司胤还是宝贝她的。
至于红莲圣池下那些东西,大不了她咬咬牙豁出去半条命就是了。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红着双眼请求自己,司胤有一瞬间想要答应她。可也只有那一瞬间的心软,一切终究敌不过他的野心与欲望。
以一介凡修之身爬到如今的位置上,他利用加害了太多人,早已抛弃了亲情友情与道德良知。他无法回头,只能继续往上爬,直至欲望之巅或粉身碎骨。
“阿澈,你会成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至高之神,天下以你为尊,这不比呆在这座冰冷的神殿里好吗?你会一呼百应,受千秋万代的拥护。”
“我不需要!”她指着那头怪物,“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现在的你!丑恶又扭曲!如果神权宝座要放弃自己的温情,踏着万人鲜血坐上去,这么冰冷无情的玩意,我不稀罕!”
“可是我稀罕!王座之下本就尸骨如山!”司胤愤怒的说道,“你一生下来就被保护被呵护,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可曾尝过世间冷暖!没有权力,卑贱的活在底层,那就是谁都能踩一脚的蝼蚁,如此苟活不如死去!”
“呵...”月澈悲伤的笑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神,自出生起就不曾得到过母亲的爱,我究竟算什么?是她为了复兴月神一族做出来的工具吗!”
司胤听到这话,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连他自己也惊呆了。
月澈捂着自己的脸,感受到血从破了皮的地方汩汩涌出,委屈的怒吼道,“你们又何曾真心爱过我?都把我当做一件工具而已!”
她再也忍受不了,推开大门跑出了神殿。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她体内封印开始松动,脑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的身影。
她是谁?
“殿下,没事吧?”女宿看着月澈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将她扶起时惊见她脸上的伤痕,“您的脸怎么了?!”
像是被打的。可是人怎么能刮出这么多血痕?
月澈连忙捂住脸颊,“我没事。要是大祭司找我,就说不见。”
她到底,遗忘了什么?
【第三十章】
神曦第二日醒来后其实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但看到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瞟向她的腰间,表现出对小光灵的巨大热忱时,她决定还是装作不记得的好。
“想吃荠菜馅饼吗?”意琦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馅饼走来。
“一大早就吃馅饼...”她看着油滋滋的馅饼有点想反胃,下意识偏过头捂了住嘴。
“是孕吐吗?”
“快生了吗?”
当她是聋子吗!
武林靠这群人真的不会完蛋吗!
“那你想吃什么?”
“清淡一些的吧。”神曦伸出手,清辉蝶影正停在她的指尖,“方才月澈传来消息,司胤不仅引戾入体,还以灵魂与之结契,化生出了戾兽。戾兽有形,与缔约者性命相连。好消息是你们可以直接进攻戾兽,进而重创司胤;坏消息是戾兽威力巨大,聚万戾为一体,你们需多加小心。”
原本轻松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
“殊十二,你与我来。”她突然喊住殊十二,“月澈有话请我转达。”
“阿澈和十二有什么可说的?”最光阴见殊十二乖乖跟着神曦进了房间,不觉有些奇怪,“他们俩认识吗?”
“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神曦坐在桌案前写下一个字放在殊十二面前,“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一个憾字。
殊十二心中有许多憾事,可最为放不下的,是槐破梦的下落与霁无瑕之死。
“两个故人。”
神曦又写下一个寐字,“你认为这会是什么意思?”
“寐,梦中空待,求而不得。”
“那你认为,是谁。”
“阴阳相隔,此生不可再见之人。”殊十二一直认为槐破梦仍活着,故而他选择了霁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