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两人带着满身寒气,一前一后走进烧鸟店。霎时间,融融的暖气混着食物煎烤的香气扑面而来。
老板认出齐林山,热情地同他打招呼。这家只有不到十张桌子的小店,距离齐林山家里不远,他一年总要来个三五回,作为对自己刻苦保持身材的奖励。
今晚店里没什么人,齐林山走进一个隔间,点了常吃的几种烤物和点心,然后把菜单递给蔡珍:“想吃什么自己点。”
蔡珍珍显然饿坏了,顾不上嘴硬,拿起菜单点了几样,然后说:“这算工作餐,不会让我AA吧?”
齐林山眼睛睁大,接着“扑哧”一声,笑道:“原来你晚上不肯吃东西,是怕我要跟你AA啊?蔡珍珍,你也太磕碜了。”
蔡珍珍瞪他一眼,冷冷道:“没有,我只是不想跟你吃饭。”
“那现在怎么又肯吃了呢?”
“因为我想通了,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漂亮!你终于又搞懂了一条常识。”
点的食物陆续上桌,蔡珍珍吃得尽兴,齐林山却努力克制,只少少地吃了一点。中途,他让老板把之前他留下的清酒拿出来,倒了两杯。
面对酒精,蔡珍珍一脸警惕。齐林山把头往前探,轻声说道:“不敢喝啊?怕喝了以后又把持不住,垂涎我的美色?”
果然,蔡珍珍涨红了脸,气鼓鼓地说:“你就是个自恋狂!”
齐林山径自喝了一口酒,作出满足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你真的不来一口?”
蔡珍珍不搭理他,抓起一串烤鸡肉放进嘴里。齐林山看着她吃,忽然问道:
“那会儿,我在张哆啦面前脱衣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蔡珍珍猛地被呛到,捂着嘴咳嗽好几声,然后又猛灌了几口水,脸都呛红了。
齐林山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别以为我没看见,当时你看得眼都直了,还敢说不是垂涎我的美色?”
“谁说我是在看你!”蔡珍珍垂下眼,“我、我只是没想到,贵圈竟然这么乱!玩的尺度竟然这么大!”
“这还叫尺度大?”齐林山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悄声说,“那天晚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不是比这个尺度大多了?”
蔡珍珍被他说得满脸通红,避无可避,羞愤地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辣得直抽气。
“酒状怂人胆。”齐林山笑着说,“不靠酒精壮胆,你都不敢承认对我动了心思。”
“不过,也不能怪你……”他喝了一口酒,得意地说道,“像我这样的人间尤物,女人不动心才怪。那个张哆啦,之前我就跟她在饭局上见过一面,她从此对我念念不忘,时不时发消息过来骚扰。唉,你们只看到我的完美,但你们不知道,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负担。”
这番话让蔡珍珍憋不住笑出声来:“齐林山,我有时候真是佩服你。没想到人类竟然可以自恋到这种程度,你让我开眼了。没错,你果真是个‘人间油物’,油腻的油!”
虽然被骂了,可齐林山一点也不生气。他把左手撑在桌上,托着腮,笑盈盈地注视着对面的女人。
她被他这样盯着,一开始还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到后来,眼看着整个人就慌乱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红晕逐渐爬上脸颊,再加上她眼中像受到惊吓的小猫一般惊慌失措的神色,让齐林山不由得有些心痒。
“蔡珍珍,你这个人有一个弱点,你知道吗?”齐林山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说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根本藏不住。之前,你满心满眼都是徐立之,每一个眼神都在对他放电,半点都藏不住。而现在呢,你看我的眼神,也完完全全暴露了你的心思。”
蔡珍珍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她眼神慌张,眼中波光闪闪,仿佛是真的迷惑了。齐林山感到心情极度舒畅,接着说道:“你表面上装作讨厌我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被我美好的身体,还有睿智的思想给迷住了。蔡珍珍,你完蛋了!”
蔡珍珍猛地打了个激灵,像一个被催眠的人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她睁大眼睛看着齐林山,不服气地说道:
“你才完蛋了!你不光有自恋症,你还有妄想症!我看是你对我想入非非,所以妄想我也对你有意思,心理扭曲了现实。有一种妄想症,叫做情爱妄想症,我劝你了解一下,有病及时去看病!”
轮到齐林山愣住。蔡珍珍说的这个角度是他不曾想到的——难道,当真是因为自己对她“想入非非”,所以才在脑子里编织她喜欢自己的各种证据,从而造成了完全不符合现实的妄想?
这么一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种种思想和言行举止,的确是不太对劲……
自从那晚跟蔡珍珍春风一度之后,他总觉得蔡珍珍多少有点暗恋他,所以才借着酒劲跟他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再一想到蔡珍珍还是张白纸,他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他便觉得两人之间具有了某种唯一性,隐隐觉得蔡珍珍离不开他了。甚至,他默认她已经属于自己,所以,他为她公然裸露身体勃然大怒,调她当他的助理。
但实际上呢?蔡珍珍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爱慕着徐立之,对他齐林山避之唯恐不及,总是冷言冷语,从来不给他好脸色,还不止一次地表示讨厌他,骂他傲慢、无情、势利、自恋、油腻……对此,他告诉自己她只是嘴硬,可一旦去掉链条最前端“她喜欢他”的假设,只看后面一连串铁一般的事实,蔡珍珍对他就是纯纯的厌恶,哪里有半分喜欢!
齐林山感到眼前一黑,像被人打了一拳。过去这半个月,自己完全就是在对一个根本就对他没有半点情意的女人想入非非,为她喜、为她怒,为他表现得像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