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仔细一想,蔡珍珍就算是真的讨厌他,但她看到他身体时的眼神可作不了假。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这女人对他情欲上头,春心荡漾……
“被我说中了吧?”
蔡珍珍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只见她双手抱胸,得意地看着他:“齐林山,原来你的狂妄自大,全是靠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撑起来的。你妄想自己很完美,妄想别人都尊重你,爱慕你,羡慕你……哼,我就说你怎么脑子跟泡过水一样,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对,你还说你有责任引导我走正路?哈哈,太搞笑了!原来你是妄想症发作,以为我为你倾倒、我是你的人了,所以才颠三倒四的……要不,我帮你去挂个精神科,明早就去看看吧?”
齐林山注视着眼前这个冷漠又残酷的女人,再一次确认,她不可能像对徐立之那样真心爱慕着他。但是,她也绝非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那么,就该让她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小丑,谁才应该去挂精神科!
“哈哈!”齐林山笑了出来,“蔡珍珍,搞笑的是你才对。明明就是你对我想入非非,然后妄想我对你想入非非。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今晚看到我的身体,你没有动任何心思吗?还有那天晚上,是谁光着身子跑过来,对我乱摸乱啃?你不敢承认对我动了春心,还要倒打一耙,应该去挂精神科的是你。”
“我呸!谁会对你有兴趣!”蔡珍珍果然慌了,尽管语气强硬,眼中却透着心虚,“那天我就是喝多了,神志不清!至于今天……我就是被你吓到了!你一个大男人,衣服说脱就脱,裤子都快掉了,还让我给你录视频,哪个正常人看了不慌?!我建议你不要再继续沉迷于妄想,赶紧去治治脑子,回归正常人的世界吧!”
齐林山笑得越发得意:“你看,你就是心虚了。你难道没有感觉自己今晚话多得不正常,语气也过分夸张吗?这就是心虚的典型表现。”
“你胡说!”蔡珍珍瞪大眼睛,“明明就是你……”
“行了。”齐林山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我们再继续争论下去,半点意义也没有。你要是不心虚的话,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嘀”一声,指纹密码锁打开,齐林山拉开门,走进客厅。
他打开灯,回头一看,蔡珍珍还杵在门外。
“怎么,心虚了?”他带着挑衅的微笑说道。蔡珍珍瞪了他一眼,咬咬牙,跨进门里。
把门关上以后,齐林山径直走进储藏间,找出一条浴巾扔给她:“你去客卫洗,洗完去我房间。当然,你要是半路逃跑,我也不会意外,但从此以后你务必谨记,在我面前老实一点,不要再贼喊捉贼,因为有妄想症的明明就是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主卧。
洗澡的时候,齐林山忍不住想:蔡珍珍不会真的逃跑吧?他飞快地洗完了澡,围着浴巾走出去,来到客卫门口,把脸凑近,听到里头响着水声。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齐林山不由得想起高一那年发生的事。
那是十二月的一个周六,三人在书城里呆了一个下午,看了很久的书。最后,徐立之买了一本画册,还有村上春树的一本小说;齐林山买了阿加莎的《无人生还》《尼罗河上的惨案》;蔡珍珍买了一本数学教辅和一套英语真题。结账的时候,齐林山当场对徐立之说:“有些人只知道刷题,怕是个书呆子。”徐立之却笑道:“珍珍也喜欢读推理小说,你看完了记得借给她看。”
走出书城的时候,暴雨如注。三人中间只有蔡珍珍带了伞。他们在书城门口等了半小时,等到雨势稍微弱了些,便由齐林山撑伞,一起去路边打出租车,谁知道刚走到路边,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越野车溅了一身水。那时天已经快黑了,又是大冬天,三人浑身湿冷,在徐立之的提议下,一起回了距离最近的齐林山的家。
那会儿母亲已经再婚,齐林山和外公外婆住在县城一套一百来平的三居室里。外婆怕孩子们着凉,张罗着让他们赶紧脱掉湿衣服,再去洗个热水澡,可浴室只有一个,蔡珍珍坚持要徐立之先洗。
等轮到她第二个洗澡时,齐林山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客厅烤火。徐立之正在他的房间里吹头发,外公外婆在厨房做饭。
他隐隐约约听见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转头又看到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想来是外婆忘记拿给蔡珍珍了。他也说不清楚,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去叫外婆,而是鬼使神差般地拿起毛巾,走到浴室门口,侧耳倾听里头传来的水流声。
过了一会儿,水流声停了下来。他顿时一阵紧张,缓了缓,才叩响浴室的门,道:“喂,你没拿毛巾。”
里头静悄悄的。他正准备说第二遍时,透过木门中央镶嵌的一块菱形磨砂玻璃,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动了动。随即,门打开一条缝,湿热氤氲的水汽从缝里飘出来。
他顿时愣住,紧接着便看到一条细瘦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来。他把毛巾递过去,然后加快脚步走开了。
吃完晚饭以后,雨还没停,外婆便留他们住下。徐立之欣然答应,可蔡珍珍却说不行,奶奶没有她的音讯会很着急。徐立之便当场拨通蔡家邻居的电话,蔡珍珍跟对方说了两句,请他代为转告她今晚留宿同学家的消息。
对此,齐林山大感震惊,没有想到徐立之手机里竟然还留了蔡家邻居的电话。他有些恼怒,觉得自己仿佛被徐立之背叛了:他背着他和蔡珍珍发展出更近一步的关系,竟然连对方的邻居都已经跟他熟悉到在手机里存电话的程度。
那天晚上,徐立之说要看电影,三个人便窝在齐林山的房间里,用他的电脑播了一部血肉横飞的惊悚片。两个男生坐在椅子上,看得津津有味。蔡珍珍一个人缩着身子靠墙坐在床沿,她身上穿着他的衣服裤子,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枕头。齐林山每每偏过头瞄她,就会看到她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惊恐的样子。
夜里,齐林山和徐立之并排躺着,突然,徐立之翻过身,把手搭在他胸口,慢慢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干嘛?”齐林山没好气地说。
徐立之问:“小山山,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齐林山飞快地把他的手拿开,警告道:“你别造谣啊!”随后,徐立之笑了笑,不再烦他。
这时,齐林山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